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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內網路賭場瘋狂60秒可完成「跨國賭局」

 2009-04-03 07:48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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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3月19日、20日,本報刊發了「河南青年身陷緬甸賭城」上下篇報導,引起讀者強烈關注,不少人打來電話向記者求助。記者獲悉,就在今年2月下旬,仍有不少河南老鄉被騙至境外賭博,欠下賭債後被扣留。

更為驚人的是,記者依據知情人士的指點發現,境外賭博依附網路向我們身邊蔓延,幕後操作者的套路與境外賭場十分相似,不少人在本地賭場中輸得傾家蕩產,失去自由,被24小時「貼身追債」。

3月底,在一名被追債者的協助下,記者前往登封,暗訪與境外賭場聯網的地下賭場。


開封李亮的父母仍在為兒子的安危提心吊膽

兩名被困者安全到家

今年3月19日、20日,本報特別報導版分別以《一陷進去就再難全身而退》和《凋敝的邁扎央,轉移的賭客》為題,報導了河南青年身陷緬甸賭城及被解救的前前後後。 3月21日,主人翁、鞏義青年李振玉給記者打來電話,稱已平安到家。雖然在雲南隴川看守所蹲了整整一個月,但李振玉稱那是他自從離家後最為安全的一段時 日,回憶起在邁扎央被扣為人質的經歷,李振玉泣不成聲,無法言表。

如今,李振玉年邁多病的父親已外出打工,身心受到嚴重傷害的李振玉則終日躲在家中,不願再邁出窯洞一步。當初恨得想要「咬他幾口」的母親現在擔憂地說:「孩子受的刺激太大了,一時半會兒還緩不過勁兒來,一見生人就渾身打顫,說話也語無倫次。 」

開封的王玉梅也在回家的當日給記者打電話報了平安,但她弟媳聲稱不願再讓報導,「太丟人了。但(賭博)也太害人了,你們記者得呼籲一下,趕緊把這些賭場都關了吧」。王玉梅同樣是在隴川看守所待了一個月後才回的家。

開封一男子殞命緬甸


3月19日及以後的數天,包括開封、鶴壁、新鄭、登封等地在內的數十位讀者向記者反映,他們的家人或熟人也被騙至境外參賭,不少人因欠賭債已被扣為人質。

劉繼良死了,這位開封電影公司44歲的下崗職工把命丟在了緬甸,沒人知道他從五樓縱身一躍時的心情,而他身患癌症的母親及癱瘓在床的父親,至今仍在痴痴等待著他掙錢回家。

3月28日,劉繼良的姐夫張曉東專程趕到雲南,作為一名警察,他想替岳父母將劉繼良的骨灰帶回來,並為他的死討個說法,可他在電話中卻嘆息:「太難了……」

劉繼良是在今年2月下旬與朋友倪新勝一起去的雲南,此前有一瑞麗人稱要與他們合夥做玉石生意。沒想到,他們一下飛機就被帶到了緬甸,後來到了果敢賭廳,借得賭碼後,沒幾天,兩人分別欠賭廳5萬元和8萬元人民幣,隨後被關在當地東城大酒店的519房間。 「用煙頭燙、刀子割,身上被打得沒一點好肉,還不讓吃飯,天天讓打電話問家裡要錢。」倪新勝說。

3月20日,與劉繼良共戴一副手銬的倪新勝被放出去解手,短短几分鐘後,倪從衛生間返回,發現看他們的人都跑下樓了,他從窗口往樓下一看,發現劉繼良趴在一樓的水泥地上,身邊一攤血。

倪新勝快速跑下樓,發現幾名男子拿著白布把劉繼良一包抬起就跑,旁邊的人衝著他喊:「還不趕緊跑,出事兒了!」

如今,張曉東帶著倪新勝在靠近果敢的雲南省臨滄市鎮康縣南傘鎮苦苦等待。此前,他們已向當地警方報案,但「一時半會兒恐怕難有結果」。張曉東也曾通過熟人多次與緬甸賭場交涉,但對方均置之不理。

張曉東還告訴記者,他聽說浙江省公安廳已成立專案組,在雲南省公安廳的協助下解救被扣押的浙江人質,年前解救出了十幾個,今年2月又救出一批,前幾天又救出6個。

還有多少老鄉未脫身?


劉繼良跳樓的時候,他的開封老鄉、47歲的李亮正在寮國一個叫磨丁的地方被關著,已經失去自由一個多月。在開封市鼓樓區樂觀街做生意的李亮,是今 年2月16日與另外兩個朋友一起南下的。 「先是到雲南,然後偷渡到了磨丁,賭場報銷了機票後就給我們賒賭碼去賭廳賭,我裝作看不懂沒賭,李亮沒兩天就輸了8萬,然後就被關起來了,我趁機偷跑了出來。」李亮的朋友王軍說。

自2月19日被關押後,李亮家的電話就沒消停過,「都是要錢的,還在那邊叫,估計是打得狠了」,李亮的姐姐李昕哭著說,父親患食道癌,剛做過手術,母親也氣病了,家里根本沒錢替他還債。

3月26日下午4點,記者正在李家採訪時,李亮再次從寮國打來電話,說「再不打錢過來就沒命了」。

而就在同一天,家住安陽縣曲溝鎮北曲溝村的肖玉素剛從緬甸歸來。為了救他回家,他父親賣掉了家中的糧食和牛羊,湊了6萬元錢把他贖了回來。而與肖玉素同去緬甸的幾名同伴至今未歸。

新鄭一名讀者給記者打來電話稱,他們村有10多人被騙到寮國賭場,現在也是天天打電話問家裡要錢。鞏義一名叫楊春來的讀者稱,他們西村鎮有一批人今年2月下旬去了緬甸,騙他們去的人稱去那兒做生意或打工,到了才知道是賭博,現在也是不匯錢就不放人。

境內網路賭場也瘋狂

與被騙出境的人不同,張濤(化名)是在國內賭博輸了錢,但與那些人一樣,張濤現在也失去了人身自由。

3月21日,記者接到了張濤的電話,他說自己是登封人,因賭博已輸了200多萬元,轎車、房子均已抵押給了賭場,現在還欠賭場20多萬,天天被追債。 「簡直是生不如死,我身邊還有6個朋友處境跟我差不多,全是因為賭博……」

此後幾天,每至夜深人靜時,張濤總會換不同的手機號撥通記者的電話,但記者始終無法主動與他取得聯繫,因為再打他的電話,不是佔線就是無人接聽。

3月27日,記者在登封市區一洗浴中心見到了張濤,他苦笑著說,只有這一會兒,賭場派來追債的人才不會貼身跟著。

今年44歲的張濤在登封市郊開了一家小工廠,「每年掙個幾十萬鬆鬆的」。靠著這個小工廠,他在市區購置了兩套房子,還買了一輛別克轎車。

2008年11月下旬,一天下午,張濤的一個朋友約他到另一個朋友家中「玩」。此前,張濤也打牌,但只是打打麻將之類,「賭的都是一塊兩塊,不大」。但這 一次,張濤見到的卻是一台電腦,旁邊擺著一張只有在電視裡才見過的賭桌,轉臺、籌碼一應俱全,而電腦畫面中的場景更為熱鬧,有押錢的,有出碼的,也是賭 。

張濤很快就在朋友的指點下摸清了門道,他身上帶的3000多元現金轉眼就變成了1.8萬元,興奮不已的張濤從此再沒心思操持工廠,開始專業賭博。

很快,登封市區15家大大小小的賭場都留下了張濤的足跡,而這些賭場的老闆都與他成為熟人,時不時會通電話,告訴他當天在哪裡設有賭局,有時在家裡,有時在賓館。

60秒完成「跨國賭局」


通過張濤的介紹,記者認識了在登封開賭場有一段時間的王忠(化名)。 3月28日下午3點,記者在張濤的一個朋友的帶領下到王忠家中去「玩」。

這是一套三居室的大房子,位於登封市區一繁華街道上的家屬院內。敲了半天房門,卻並不見動靜,張濤的朋友只得撥通王忠的手機,並再三說明帶的是個新朋友,也是來玩的。

打開房門,王忠客氣地向記者解釋:「現在上面查得嚴,一般生人都不讓進。」

穿過客廳,走進一個房間,裡面已經有4個人圍在一台電腦前議論著,看見王忠進來,都不耐煩地嚷嚷:「到點了,開吧!」

「先別急,你總得等想玩的人都到吧?來,你要多少碼?」王忠一邊說一邊忙著從抽屜裡往外掏籌碼,這些花花綠綠類似骨牌的籌碼上寫滿了數字。

「這是一百的,這是五百的,還有一千的,等你押的莊贏錢了,就按籌碼找老闆兌現。」見記者不懂,一個剛買了籌碼的賭徒解釋道。

打開電腦,輸入網址和密碼,電腦畫面很快就切入緬甸一家名為新東方的賭廳,通過視頻,記者看到賭廳內人頭攢動。

按照買籌碼人的意願,王忠不斷地用電話與莊家聯繫著:「我們在24廳,你讓接線公司派接線員趕緊過去,我這邊賣了4.3萬元的碼。」

「好了,擱吧!」伴隨著王忠的一聲招呼,幾名賭徒紛紛把手中的籌碼擺放在電腦前邊的一張賭桌上,這是一張會轉的賭桌,上面同樣標滿了令人眼花繚亂的號碼。

短短60秒後,輸贏已見分曉,贏錢的賭徒興高采烈地拿著籌碼等著換錢,而輸錢的賭徒,則垂頭喪氣地大罵「點兒背」。

「這是短的,也有90秒的,還有更長的,但現在上邊查得嚴,一般都玩時間短的。」關掉電腦,王忠他們順利完成了一次「跨國賭局」。 「下次再約地方吧,總在家裡不安全。」王忠稱,他們現在開場子的,「都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簡單得很,只要有電腦和網線,哪兒都管玩,再說了,開場子的, 上邊沒人誰敢開?」

交些錢就能開個場子

王忠那裡只是登封網路賭博的一個小場子,在他的上方,還有上線及上線的上線。

據知情人士透露,目前在登封設的「總部」有三個,他們直接與境外聯繫,並在境外派有接線公司,專門往各賭廳派接線員,這些接線員會按後方的指令在賭場上出籌碼。

這些「總部」的老闆,最早也是去境外賭博時認識了當地賭場的老闆,然後向對方押下幾百萬元保證金後,回到登封開場子。賭場給他們提供網址及密碼,通過現場視頻可直接進入賭場,贏錢了由境外賭博公司通過銀行匯過來,輸錢了,他們從這邊匯款過去。

為了發展更多的賭客,這些老闆回到登封后,又不斷發展下線,只要有網線和電腦,向「總部」交些錢,馬上就可以開場子,既可以在家開,也可以在賓館 開。 「現在登封這樣的場子多得很,我去玩過的就有15家。我還去過一家‘總部’,是在一個酒店裡,我看見桌子上擺的錢有一二百萬,不斷有人進來取錢、送錢。」 張濤說。

「我們掙的是‘贏口’(贏家的意思)的錢,輸錢了不提錢,贏錢了提17%。贏錢了,一個電話,‘總部’的老闆派人馬上送來,輸錢了,你也要馬上給老闆送過去。」王忠說。

24小時貼身追債

為了吸引更多的人參賭,也為了掙更多的「贏口」,王忠自今年2月初也開始模仿緬甸賭場的規矩,允許賭客賒碼,但賭客一旦輸了錢,也就失去了自由。 「老闆專門從武校雇的有打手,24小時貼身追債。」王忠說。

張濤已經被貼身追債十多天了,追債的這個場子他只欠了不到兩萬元,可家中實在拿不出一分錢,能賣的東西也都賣完了,兩名被老闆僱用的追債者晝夜跟著他,他得管吃管住,一天還要向每人付100元「追債費」。張濤曾於3月24日謊稱到鄭州借錢,與記者約好了見面地點,但最終因為被追債者懷疑而作罷。

記者與張濤在登封見面邊洗澡邊聊天時,兩名追債者還不時上前搭訕,記者問他們以前是幹啥的,一名身高1.8米左右的壯小夥揮舞著拳頭說:「武校的,想不想跟我比劃比劃?」

張濤稱,他熟識的賭客還有6個人跟他有一樣的遭遇。一個在銀行上班的朋友欠一個場子40多萬元,不得不把家中兩棟三層的樓房抵押給銀行貸款還債。 還有一個女賭客,因為欠債還不上,被派到緬甸接線還賬,誰知她在那邊又賭上了,又欠那邊賭場100多萬元,現在還在那兒關著,張濤問記者能不能想辦法把她 解救出來,「她老公現在都愁得想上吊了」。

為了證實自己所言非虛,張濤當著記者的面撥通了正被追債的幾個朋友的電話。在電話中,記者與對方攀談,一名被追債者還告誡記者:「可不敢報案,這些開場子的黑白兩道都有人,弄不好連命都保不住,前些天小冬(音)的腳筋不是被挑了?」

張濤還有一個朋友向記者報料,稱登封目前這些網路賭博的場子不止十幾家,有些賭場為了追債還專門在送表、大金店、嵩山等偏遠地方建了房子,專門扣 押輸了錢的賭客,並施以種種暴力,然後打電話向其家中索債,與境外賭場的套路如出一轍。這些情況記者幾經努力,尚未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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