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外 :莫逆交

周局長為官近廿年，官運亨通，交際甚廣。微胖，小腹便便，頗有君子風。待人謙和，對下屬則恩威並重，寬鬆有度。胸有權謀不顯露，深謀遠慮善鑽營。

局裡建樓，周收賄賂數萬。樓未竣，周之別墅已成。其事甚秘，唯有副局長劉某知之。

劉某，追隨週日久，於周交往甚密，上司心思揣摩至透。周之所行所思及周家相關情況瞭然於胸。一日酒醉，直呼周之乳名，舉周之逸聞，以為得意。周怒，強忍，拂袖而去。

劉醒，友人深責之酒後無德。劉亦甚悔，無有補救之策。

周往返於有司，極盡劉之無能，謂劉掣肘，致公事滯後，不堪受。縣長姓林，亦聞周劉交惡，私謂周曰：留在己處，劉當自省，不復敢言，極盡己之所能以事汝；若逐之別處就職，汝之事則泄矣。

周驚，以為摯語，不復言劉之不足。

劉畏週日久，聞周欲調己外任，甚恐。

周之獨子高考不第。劉遂說周曰：有親於疆久矣，有權，遷戶口於疆易，以賢侄之高才於疆考一高校極易爾。不知意下何如？

周大喜，呼劉為弟；劉亦大喜，呼周為兄。

月餘，周因他事發。劉竊喜，自謂升正職有望，旦夕待稽事者來。忽又感周做事周密，上有根焉，當不至於即刻倒。此時訴周之事，亦不至於促周倒，不如以己之職替周開脫罪過，以謀日後。

劉託人引見於縣長以觀事態。林曰：周事小，無有意外。轉而告劉曰：當自重，替人消災，仁義人爾。轉目視秘書，會其意，引劉入側室，告之以如何解周事宜。劉甚喜。

往謁周家，極言己之悲痛，周妻甚感，引為知己。

出，果按秘書所囑，上下走動，與周分擔。眾官皆感慨：周劉合作至此，真兄弟也！

及周出，見劉，私拉之手相謝，謂平生莫逆之交，勝兄弟也。往見縣長，曰：待劉不宜近不宜遠，近之，恐生事端，遠之，亦恐其壞事。不近不遠，好處宜稍予之。周謂善。

日後飲酒，劉慎之又慎，不敢濫飲，恐失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