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綢之路"是連結亞洲和地中海地區的東西貿易通道,東起長安(或洛陽),西至東羅馬帝國的首都君士坦丁堡,綿延7,000餘公里。這條路穿越高山、大漠、草原、綠洲,曾出現波斯、馬其頓、羅馬、奧斯曼等跨亞非歐的大帝國,發生了古代世界歷史上許多政治、軍事大事。絲路在中國境內約有1,700餘公里,先秦時,中國西北部就居留多種部族,不斷起伏興亡;漢代時,各族日益強大,經漢武帝時張騫通西域和衛青、霍去病的長征,終於開通一條通往西方的路;這條路將中國的絲織品與瓷器運到歐洲,也使歐洲世界的文明陸續傳入中國,在唐代達到頂峰。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位居絲綢之路的要衝,由於氣候乾燥,地理環境特殊,考古出土很多保存完好的千年以上古物,有"樓蘭女子"、先秦金器、漢晉織品、魏晉壁畫、唐代絹畫等,反映了古西域大漠荒寒的壯麗氣勢,對研究絲綢之路貿易、交通、異族文明、中西文化交流有重要學術價值。
樓蘭女子與吐魯番唐墓出土絹畫
公元前1800年〈樓蘭女子〉,是迄今在新疆地區出土保存狀況最為完整的一具東方木乃伊。其墓葬文化與鄰近的古墓溝墓地和小河墓地文化類型相似,說明她在4000年前活動於羅布泊北部的孔雀河兩岸。死亡年齡約40至45歲,身長152厘米(生前身高約155.8厘米),血型為O型,科學測定為歐羅巴人種。出土時全身包裹粗毛布,頭戴插翎羽的帽,腳穿一雙底部多次補綴的皮鞋。體毛、指甲、皮膚、眼睫毛清晰可見,全身棕紅色的皮膚光滑乾硬。面容清秀,鼻樑尖挺,眼睛深凹,睫毛長且密,下巴尖俏,栗色直發披肩,隱約可見生前美貌,考古界稱為"樓蘭美女"。
展出的四件吐魯番出土唐代彩繪絹畫,皆為1972年在阿斯塔納古墓群,唐代西州豪門張氏家族的塋區出土。阿斯塔納漢名"三堡",東南緊接高昌故城, "阿斯塔那"是哈薩克語,意為首府,漢代時可能與高昌故城有關。前後《漢書》的〈西域傳〉稱"高昌壁",原屬車師前王庭。高昌自魏晉到元代數世紀間一直是西域政治中心之一,9世紀末回鶻人建立王國。由於吐魯番盆地地下水位低,墓葬中保存了很多織繡品,色澤絢麗如新,尤以美人絹畫聞名於世。
阿斯塔那187號墓出土〈樹下美人圖絹畫〉(90×80厘米),美人額間描花鈿,畫濃眉,雙頰描紅,點紅唇,高髻簪花。身著印花藍衣緋裙,腳踩雲頭錦鞋,若有所思,立於樹下竹林中。這件閑逸的貴婦圖,反映盛唐時期豐腴、濃艷的風尚。吐魯番地區不產竹,畫面的竹子背景,表達了吐魯番貴族對中原貴族在庭院內栽植竹子的優雅情趣的仰慕。
另一件同墓所出的〈美人花鳥絹畫〉(96×91厘米),為屏風畫〈弈棋圖〉一部分,繪於對弈者右側。畫中兩位美女,居前為雍容華貴的仕女,身後為正當妙齡的侍女,皆高髻簪花。仕女闊眉,額間描花鈿,兩腮塗紅,小嘴,綠衣緋裙,腳上著翹頭履,左手輕拈披帛。侍女額間則描紅綠花鈿。畫幅著色鮮明濃艷,表現出唐代貴婦細膩的肌膚和絲綢服裝的紋飾與華麗。
〈雙童圖絹畫〉(58.8×47.3厘米)則描繪兩個兒童在草地上追逐嬉戲,皆留一撮發,上身袒露,穿彩條帶暈長褲和紅靴。左邊的兒童右手放掉飛蟲,左手懷抱卷毛小狗。右邊的兒童則是彷彿有所發現的神情。地面敷染青綠、赭石,正如唐畫的青綠山水。畫中小狗是今所稱的哈巴狗,因高昌王鞠文泰獻唐王朝而傳入中國,稱為拂菻狗。
長安三年(703)〈舞伎圖絹畫〉(53×45.6厘米),1972年出土於阿斯塔那230號張禮臣墓,是隨葬的六扇"舞樂圖"屏風畫之一,分別繪四樂伎、二舞伎,此幅是其中一件。舞伎臉型清俊,並不特別豐腴,點朱唇,描花鈿,塗紅雙頰,表現嬌嫩的膚色。身材修長婀娜,細腰紅裙,體現初唐仕女的審美時尚。設色鮮麗濃艷,面部用細膩的暈染技法,也反映了唐代仕女畫細密絢麗的風格。相對而立的是另一個樂伎,只殘存衣帶、雙履和懷抱的半把樂器。
這四張都是屏風畫,是中國古代傳統繪畫中的一種重要形式,始於周和春秋之際,盛行於漢、南北朝,到唐宋時還相當流行。吐魯番唐墓出土的絹質屏風畫,其數量之多、品質之高,亦屬少見。而這些屏風畫大部分是描繪有關婦女生活的畫面,也是目前所見最早有關婦女生活的絹本畫。
羅衫錦履柳風新──絲路之美
據文獻記載,赴西域的使者"相望於道",穿越西域各國的繁榮,大漠中留存遠自青銅時代至唐代的各種精美織品與服飾,春秋戰國的衣服、漢代的裙子、魏晉的枕頭、唐代的鞋子、燦爛的金飾,亮麗的衣飾文化彰顯了西域各國生活上的的豐盈。華麗多彩的唐代絹畫更是錦上添花地鋪陳出唐代盛世風華。此外,吐魯番唐墓出土的〈彩繪騎馬仕女泥俑〉(通高42.5厘米、長28.4厘米),形塑仕女騎著一匹紅馬,仕女膚白唇紅,頭戴垂紗帷帽,紗籠半遮半露,頗有風韻。這種北方民族用於防風的帽子,卻成為中原貴族女子出遊的時尚裝束。史載"則天之後,帷帽大行"就是指這種帽式。
胡旋漫舞凝絲竹──絲路跡痕
大漠中的跡痕,除了駝馬商旅,從1973年阿斯塔那224號墓出土〈雲頭錦鞋〉(長29.7厘米、寬8.8厘米、高8.3厘米),可見到唐代鞋樣的典型。鞋面以黃色錦作地,上織藍色變體寶相花紋,造型特點是鞋頭翹起並內卷,猶如雲朵。這雙錦鞋的主人應屬於貴族階層。墓中還出土箜篌、五弦琴等樂器,呼應了龜茲"樂舞之邦"的稱號。還有完整的唐代圍棋盤、木團扇、各種首飾,而完整的麵食點心如戰國〈菊花式點心〉(徑7.3厘米)、〈麻花〉(長8.8厘米)最為難得,可見到當時的饌食文化。此外,出土的配套黑色石墨石和石眉筆,為流行於古西域及亞歐北方草原地帶的化妝品。
升天後的瑰麗奇景──絲路之奇
重現小河文化的墓地場景,展出珍貴的〈樓蘭女子〉及小河文化船棺、木俑除外,比較特別的當屬漢晉〈營盤主人服飾〉(通長110厘米)。營盤地處樓蘭向西沿孔雀河至西域的交通要衝,有古城、烽燧、佛寺及墓葬群。15號墓出土一男子,身穿紅地對人獸樹紋雙面袍,是一種西方製造的細毛織物精品,紋飾人物皆為捲髮高鼻的裸體男性,具古希臘風格。所戴的麻制人面形面具,表面塗白,額上抹金,眉眼具備,好似瞑目入睡。墓主可能是當時西域諸國之一墨山國的貴族或富商。唐墓出土的大型〈彩繪伏羲女媧麻布畫〉(縱154厘米、上橫96厘米、下橫76厘米)、〈天王踏鬼俑〉(高83厘米)與〈人面豹身鎮墓獸〉(高86厘米),則體現了唐代墓葬文化中,羽化升天的信仰。
異族多元文化的匯融──絲路古國
史書上載西域有36國,發展為大小共50餘個國家,單元內展出珍貴的文書資料,包括西域各國的木簡、木牘、卜骨、文書、波斯錢幣、景教徒石碑等實物,其上的龜茲文、回鶻文、焉耆語、粟特文、古藏文等極具研究價值。
漫漫旅程上的庇佑──絲路之神的奧祕
絲路群居生活多種民族,導致多種宗教並存的現象,世界三大宗教──佛教、基督教與伊斯蘭教都曾在此流布,遺留下豐富的宗教遺產如龜茲石窟。展出的于闐縣喀拉敦61號佛寺魏晉〈如來壁畫〉(長100厘米、寬122厘米),以及丹丹烏里克的佛教壁畫殘片,其風格融合印度犍陀羅與笈多藝術的影響,也可見到漢民族與波斯的藝術思維。而多件佛塑像舍利盒及佛教經卷,交相匯融出一片祈求庇佑的虔誠情境。敘利亞文的元〈景教徒墓碑〉(高20厘米、寬12.5厘米),碑上的十字刻痕,則見證了信徒的永生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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