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村支書遮天避日逼村長流亡?
中國河南省一名村委會主任為了躲避黨支書的迫害和黑勢力的威脅,在外流亡達兩年之久,被人稱為中國第一「流亡村長」。有學者認為,他的遭遇說明,村民自治未能落實,基層政權急需政治體制改革。
民選村長欲查集體經濟賬目遭支書拒絕
張永周是河南省汝州市臨汝鎮坡池村人。他在2005年參加村主任競選,為的是給老百姓做點事、謀點利。沒有想到,當選3年來,大部分時間都東躲西藏,逃亡在外。
據坡池村村民和維權人士反映,張永周當選後,打算徹底清查多年來從未向村民公開過的集體經濟賬目,但是受到村支書張紅郁的拒絕,並引起他的嫉恨。
上千萬集體資金經支書之手不知去向
村民們用「一貫獨斷專行,多年欺壓百姓」來形容這位共產黨書記。他們說,村裡有一個煤礦,年產值達800餘萬元。可是,煤礦被支書一家人所把持,收入和支出全憑張紅郁一人說了算。辦礦近20年來,百姓分到手的現金人均不足300元,有1000多萬元集體資金,經村支書之手不知去向。
村民反映,為了掩蓋他在經營煤礦過程中侵佔集體財產的行為,張紅郁不經村委會研究和村民討論,就把價值4000餘萬元的村辦煤礦以2400萬元的價格賣給黑勢力頭目張國選。
勾結社會黑勢力逼良流亡
為此,村委會將張紅郁等人告上法庭。村主任張永周卻因此受到黑勢力的報復。張永周說:「我的行為觸動了張紅郁的敏感(神經)。他們對我先是收買利誘,見此招不能達到目的,又對我進行人身恐嚇,我被逼開始兩年多的亡命生涯,讓我有家不能歸、有權不能掌。」
河南維權人士汪海洋呼籲人們關注這個不幸的村長:「黑惡勢力呀,還有原來的掌權者呀,就把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比如,賣礦時說,‘永周,你別管這個事了,如果你不再插嘴,給你200萬,你把嘴給我閉上!’但是張永周不這樣做,(他說,)‘我是老百姓一票一票地選出來的,我不能壞了良心!’所以說,他們就揚言要斷他胳膊、斷他腿,要他的命。」
由於張永周無法回村正常工作,中共臨汝鎮委員會發布公告,停止了張永周村主任的工作。張永周想尋求司法解決,當地法院卻不予立案,認為村委會沒有訴訟資格。
許多村民被迫走上上訪路
許多村民被迫走上了上訪的道路。但是,不管去北京,還是去省會鄭州,只要上訪,回來就被投入拘留所。汪海洋說:「他們村為了這個事,拘留多達幾十名。老百姓的權利如果受到剝奪,他們喪失的是什麼?是對政府的信念、是對黨的信念。」
張永周是在坡池村的首次民主選舉中當選的。據瞭解,河南省一共進行過5次村委會選舉。在坡池村,前4屆選舉都是在老百姓不知情的情況下,由黨支書指定村主任,直到第5次換屆選舉時才實行民主投票。坡池村有選民800多人,500多人把票投給了張永周。
基層政治體制改革迫在眉睫
中央社會主義學院教授王佔陽認為,這件事的核心問題是,村民自治沒有落實。他說,村黨支部無權剝奪村民自治的權利:「村民自治無法得到政治體制上的保障。一旦村裡面形成了一個以支部為中心的集權的力量,那麼它就可以和基層政權的集權的力量相互勾結。在這種交換關係當中,普通的村民只有吃虧的份。」
有學者指出,鎮黨委給張永周停職不妥,因為村委會是群眾自治組織,鄉鎮可以給予指導、幫助,但是不得干預村民自治範圍內的事項。王佔陽教授認為,基層政權的政治體制改革已經迫在眉睫。
地方政府黑社會化令人擔憂
北京聯合大學的吳學勤教授提醒人們注意地方政府存在的一個問題:「地方政府的黑社會化,再說得嚴重一點,土匪化,再用一個詞吧,叫流氓化。那支部書記為什麼能調動他們呢?肯定跟這黑社會有一定的經濟關聯。」
中央黨校的杜光教授認為,這件事本質上體現了專制與民主的矛盾:「一黨專政的政治體制,賦予他不受監督的絕對權力。這個專制政黨自從1957年反右派運動發明反對黨支部書記就是反黨的荒唐邏輯之後,就引申出黨的領導就是支部書記的領導,甚至黨員的領導。憑藉這個領導,那些在權力機構裡佔據了一定崗位的人,就可以無限地擴大自己的權力,並利用這種權力,巧取豪奪,魚肉百姓,為自己謀取私利。」
希望有天亮的一天
就張永周和村民的指責以及專家的評論,記者試圖採訪村支書張紅郁。遺憾的是,他拒絕了採訪要求。臨汝鎮有關領導也對記者採取了迴避態度。
張永周說,從今年7月份開始,他才敢偶爾回一下家:「俺們陸續回家一天兩天,不敢時間長。為了安全,有些時候晚上呀,有幾個人呀相互都照應著。」
張永周說,他目前還無法回村,一是出於安全上的考慮,二是因為不討個說法,回去無法向村民交代。維權人士汪海洋告訴記者,河南省高級法院有可能對此案舉行聽證。他說,這就有希望了。
- 關鍵字搜索:
-
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