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蘆:誰是廢墟下學生的四大殺手？

2008-06-03 16:05 根據官方數字，汶川大地震倒塌了六千八百間教室，家長們提供的數字更是高達八千三百六十五間。據四川省教育廳說，只有4737名學生死亡。這數字讓人懷疑。光德陽市就死了學生3000人以上；北川也至少死了1000名以上的學生；什邡市有500多名學生死亡；都江堰一個中學就死亡400名學生。以上這些就已經超過了四川省教育廳的統計。而民間根據新聞報導的倒塌學校和死亡學生人數，不完全的統計是死亡了一萬以上的中小學生。四川省教育廳的統計不知道怎麼做出來的？平均倒塌兩間教室才死亡一個學生。難道大多數學生都練過金鐘罩？

人們不禁要問，教室紛紛倒塌，大批學生傷亡，到底是誰之罪？震後煙塵未定，諉過於天有之，相互推諉有之。其實，溯本窮源，校舍垮塌傷亡孩子有四大殺手。

第一殺手是我們的偉大光榮一向正確的黨和黨領導的中央政府。大批學生倒在瓦礫堆下是政府長期以來忽視教育尤其忽視農村教育的必然結果。中國的教育經費佔國民生產總值的比例長期嚴重偏低。上個世紀90年代以前，中國的教育經費的投入一直排在世界末尾。中國政府在1993年制定了《中國教育改革與發展綱要》提出，到2000年前，我國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支出應該佔國民生產總值的4％。對比世界平均水平的4.9%，發達國家的5.1%，欠發達國家的 4.1%，這個目標很低。然而，就是這個很低的目標至今仍不能實現。2002年是3.32%；胡溫上臺後，2003年下降為3.28%；2004年繼續下降到2.79%；2005年2.82%；2006年2.27%；2007年 2.86%。基礎教育學生人均投入僅僅是世界水平的二十五分之一。人均公共教育經費，瑞典為2000美元以上，美、日、德、法等為1000-1500美元，中國僅為9.4美元。中國政府預算中的教育經費只佔教育總經費的百分之五十三，餘下的百分之四十七要靠學生交費和其他來源解決。投入較少，在配置上又極不合理。重高校，輕基礎，重城市，輕農村。佔總人口60％以上的農村只獲得其中的23％。上海的小學生人均教育經費是590多元，而偏遠地區，小學生的人均教育經費甚至不足10元。兩者相差60倍！

如果中國是一個窮國，教育的低投入還多少有點兒理由。可是中國是外匯存底世界第一的強國。每年公車消費超過4000億，公款吃喝超過2000億。這兩項加起來就超過了每年國家的教育經費支出。中國有錢亟亟於列身強國俱樂部，舉辦奧運會；送宇宙飛船上天，在教育投資上竟何其吝嗇如此？

因為教育投資少，尤其是農村教育的投資少，鄉鎮中小學的校舍建設只能因陋就簡。貧困鄉村中的校舍很多都屬於危房。綿陽市教育局副局長姚定說：地震中校舍倒塌是因為"這些年都是國家辦教育，建造時考慮的抗震度很低；過去國家給撥款建校的標準只有400元/平方米，而最近幾年才調到500元/平方米。"很多時候連這個標準也達不到。1988年建造五福中學時，縣教育局只撥款5萬元。建築面積1073平方米，最後造價27萬，平均252元/平方米。幾年後這些錢一直拖欠。靠收取教育費附加以及貸款等方式，鄉政府才還清欠款。為了少花錢，多辦事。五福中學建造時能省就省。為了省3000元的設計費，設計圖複印自鄰近的中學設計圖。還為了省錢，把原設計圖的兩層樓又加了一層。沒有任何防震設計。結果地震時，周圍的民房仍然屹立，學校卻轟然倒塌，一地瓦礫。

很多人質問為什麼很多校舍倒塌，而政府辦公樓卻巍然屹立。其實道理很簡單，政府辦公樓的建造預算常常遠高於學校。有錢才能考慮抗震設計，採用抗震性能好的結構，添加抗震柱。有錢才能使用強度高的鋼筋，有錢才能使用標號高的水泥。我相信，政府辦公樓的建造過程中，和學校校舍的建造一樣，也有吃回扣，貪污受賄等腐敗現象，但政府辦公樓的預算高，肉厚油肥，不至於被蛀蟲們吃空了。

這次地震，由香港慈善團體"苗圃行動"建造的61所學校（其中6所位於震中的阿壩州），無一倒塌，沒有任何師生傷亡。苗圃行動總幹事梁建華解釋說："我們捐建的學校的平均造價達到800-900元/平方米。" 在地震帶地區，都有防震設計，如加添防震柱。

800元/平方米的校舍不倒，400元/平方米的校舍倒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足夠的基礎教育投資，如何能造出抗震的校舍？

第二殺手是貪官污吏。國家下撥的教育經費，已經很緊張。更經不起地方主管部門的層層盤剝，貪污受賄和吃回扣。2005年四川省教育廳計畫基建財務處處長李萬銀利用管理有關教育經費和基建的工作便利，索取和收受賄賂達百萬餘元。不知道李萬銀收取賄賂給多少豆腐渣校舍開了綠燈？像這樣的貪官污吏從省，地區，市，縣到學校，每一級都有。雖然中國的教育投資很低，但是"吃教育" 已是政府各級部門發財致富的手段。教育是僅次於房地產的中國第二暴利行業。

第三殺手是製造豆腐渣工程的承包商。商人逐利，理所當然。但是為了謀求暴利，在人命關天的行業裡弄虛作假就是喪盡天良。一個臺灣網友說："臺灣的貪官一樣會收包商的回扣。但是不一樣的地方是包商。臺灣的包商99%不做偷料的情事。因為出事了會對不起良心的。他會問明官員要多少回扣？再把回扣的費用加到估價單裡提高造價.由官員掩護通過授權發包。" 大陸的奸商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也敢做，吃死人的假藥假酒假奶粉都敢造。於是鋼筋變成了鐵絲，水泥塊變成了豆腐渣。在汶川地震現場的外國工程師阿伯拉罕提出疑點：為什麼這些學校好像沒有鋼筋框架？磚與磚之間本應是厚的混凝土，怎麼都是碎沙，這些教學樓是如何通過政府質檢的呢？

第四殺手是為以上三個殺手辯護的專家、學者。他們諉過於天。說什麼地震烈度太大，超過了教室的抗震強度。校舍建築抗震能力差是世界性的普遍問題。說什麼校舍不能抗震是因為當地窮。這些御用學者，已經墮落了他們的人類良心和職業道德，淪落為權勢者的辯護士。他們雖然不是這次地震中死亡學生的殺手，他們必然是將來地震中繼續死亡的學生們的冷血殺手。

含淚讀完"父親背兒遺體回家，災區一個普通家庭的悲苦"。掩卷長吁，難以忘懷程林祥淒楚無助的面容。一個普通的農民，含辛茹苦送兒子上學，希望兒子有個幸福的將來。豈料天災人禍，他只能從廢墟中扒出兒子的遺體，背著遺體回家。

為了程林祥這樣的父親母親，為了那些倒在廢墟裡的孩子，我們必須向四大殺手討還正義！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