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社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一場大地震,增加無數不孝子,這是一種永難彌補的"震"痛。
畢開偉(譯音)和妻子梅蘭有一個女兒,遵守政府的一胎化政策,不再生育。北京從1970年代末期厲行一胎化政策,獨生子或獨生女成為許多家庭延續香火的唯一希望。這一線希望斷了,痛心的父母在罪惡感、悔恨和椎心的失落感折磨之下,更不容易站起來重建粉碎的人生。
人生還沒開始 13歲星月走了
在成都以北兩小時車程的五福鎮,已熟的春麥和新插的稻秧之間,多出好幾十座新墳,其中一座埋著13歲的星月。畢先生望著愛女:"她走了,連人生是什麼都還不曉得。"
12日地震時,教室坍塌,念六年級的星月和其他二百個同學命喪廢墟。當時是午休時間,校門上了鎖,地震時只剩一扇門逃生。
一胎化政策在大陸爭議甚多,政府說全國人口因此沒有多出四億,批評者說政策導至強迫墮胎、強迫結紮,以及兩性人口比例危險失衡。北京遭遇阻力而放鬆,如果第一個孩子是女兒,就准許再生一個。但一胎化在五福鎮似乎十分徹底。
白髮送黑髮 老奶奶哭斷腸
星月旁邊的新墳上擺了孩子喜歡的物件:英文課本、音樂課本、鉛筆盒、像棋。一個老奶奶趴在墳土上痛哭,丈夫點起一把冥紙。近旁,桑先生看著橫死的女兒,痛不欲生:"房子沒了,孩子死了。"他70多歲的老父老母在一邊淚眼相對。
"如果"沒去上學...家長悔又恨
無數家長但願那天沒叫孩子上學,那是一個永遠挽不回的"如果",但無數人因此自責沒有好好保護孩子,自恨沒有多愛孩子一點。養兒未必防老,但真的一旦無兒,老而無靠的遠景對許多中國人還是不堪的。
照片裡的星月愛嬌地回眸看相機,輕綻微笑,帶些靦腆。畢先生說,這孩子禮貌又聰明,家裡為了她,把家搬近學校,她未負厚望,成為班上成績最好的學生,獲得老師推薦,準備進縣裡最好的中學。畢先生自己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寄望孩子攀月摘星,而今一切成空。
豆腐渣校舍 奪走青春笑顏
目前已知的2萬2000多名地震罹難者裡,很多死在學校裡。政府官員表示將近6900間教室倒塌,突顯鄉下校舍建設嚴重不良,許多人怒從心起。
五福鎮的家長說,要遞狀控告學校建設偷工減料。鎮上這所小學本來教室都是一層樓,官員為了面子,弄出一棟光鮮的樓房。地震時,原有的一樓舍好好的,樓房則倒了。
桑先生的妻子說:"我們什麼都沒有了,只想為我們的孩子討個公道。我們的希望全在孩子身上,回報卻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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