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流亡者的夢想(圖)

在美國邁阿密的"小哈瓦那",來自古巴的流亡人士們都在關注著卡斯特羅的退位,這讓BBC記者凱文·康納利不禁想起了十多年前,那些從蘇聯時代流亡到國外的人,看到共產主義陣營解體時的情景。

流亡到邁阿密的古巴人慶祝卡斯特羅離任 

正值中午時分,對有些邁阿密的古巴人來說,正是再抽上一支大雪茄,衝下一杯苦澀刺激的濃咖啡的時間。

繚繞的雪茄煙霧優雅地瀰漫在我們周圍清澈的空氣裡。如果天氣更濕潤的話,就會凝結在建築物外面了。

在邁阿密的小哈瓦那區,胡同小巷圍繞第八街蜿蜒密佈,就好像是電爐上的導線。

與流亡者聊天

邁阿密的古巴流亡人士聚集在一起,議論卡斯特羅將權力交給他76歲的弟弟勞爾的消息。在我身旁,兩位老人正在爭論不休,一個人希望卡斯特羅立刻就死,而另一位則希望看到他在絕望中掙扎個至少兩到三年。

其中的一個說,"卡斯特羅的死,就如同古巴共產主義的滅亡--你知道這遲早會發生,但不知道何時會發生。"

在不遠處,一位老者手持匆忙潦草寫就的標語牌,朝著電視臺工作人員和路過的車輛們揮舞著。

晚禮服和踢踏舞鞋

古巴的老流浪者們等待共產黨政權垮臺

我聽兩位年輕的美國記者在討論,"街頭起舞"是否是合法的表達方式,因為實際上,跳舞的只有一個人。

從那位男子的穿著方式--白色晚禮服和踢踏舞鞋看,他就是愛跳舞,並不需要發生什麼大事才想跳,但我沒有參加兩名記者有關編輯倫理的辯論。

因為我腦子裡想到的是過去相同的經歷,在世界其他地方和年邁的流浪者喝酒,看著他們等待共產黨政權垮臺,並懷疑自己這輩子究竟能否等到那一天。

當年我在莫斯科常駐的時候,認識一位老太太。她出生的年份,只比十月革命晚幾年,她曾在我家不遠處的小攤兒上賣蘑菇。她對共產主義制度充滿無邊的仇恨,特別是對一位名叫拉扎爾·卡岡諾維奇的男子,這個兇惡變態的傢伙是斯大林最親信的黨羽中仍然還活著的一位。老太太當然想活著看到共產主義制度垮臺,但她矢志不移地要想比老拉扎爾活得長。

死前遺願

勞爾·卡斯特羅成為古巴新領導人

1991年8月中旬,蘇聯最終解體。我們告別了這樣一種制度:有能力按要求把通信衛星送上地球軌道,但卻要提前通知20年,才能給你家安上住宅電話。

最後,卡岡諾維奇和賣蘑菇的老太太都各得其所。 卡岡諾維奇死於1991年7月,蘇聯解體前的1個月,在蘇聯的體制下,卡岡諾維奇殺害了那麼多他的同胞。老太太則在同年9月去世。他沒有活著看到共產主義最為屈辱的一刻;而她,既看到了共產制度的垮臺,也不必經歷解體後持續多年令人失望的混亂。

我離開那群爭論不休的古巴人,暫別雪茄煙霧和猜測,拐進一家專賣老哈瓦那黑白照片的小畫廊。照片上彌滿著一種遙不可及的浪漫。記錄的,是個整潔的城市,林蔭大道上美國房車的電鍍散熱器格柵明媚耀眼,公寓樓閃閃發亮的窗戶高聳入雲,這是個窮人難以觸及的世界。

前途未卜

我正準備再次踏上悶熱嘈雜的大街,卻發現那些古巴流亡人士,還坐在同樣的位置,爭論著同樣的問題。人人都認為卡斯特羅已經來日無多,但並非人人都相信這會很快發生。

他們仍在擔心。他們所知道的那個老古巴,那個革命前喝著杜松子雞尾酒、黑幫橫行、有著貧困鄉村的老古巴,現在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他們擔心古巴會變成什麼樣子,會給他們什麼位置。

當然,像以往那些來自共產黨國家的流亡人士一樣,像俄羅斯人、波蘭人、捷克人和匈牙利人那樣,他們也滿懷對未知的希望,計算著再過多少年,自己的祖國才會發生實質性的變化,而他們自己,還能活上多少年。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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