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接觸聖誕是1982年,此前,只在革命電影中看過美國人向朝鮮發動什麼"聖誕節攻勢",直至1982年,其時改革開放已進入第三個年頭,一些新概念和新物質都忽明忽暗地進入國內。那一年我13歲,正讀初二,正處於想追星而沒有星追的年紀。
一位姓陳的同學不知從哪裡搞來一臺單聲道盒式錄音機,並神秘兮兮地告訴我們,今天是外國的"生蛋節",搞一盤鄧麗君的磁帶,今晚好好慶賀一番。
盒式錄音機乃稀罕之物,鄧麗君的歌正處於半禁半開,而"生蛋節"更是聞所未聞。三奇相加,自然讓我們這群想"哈"點什麼的小青年興奮異常。當晚,也就是在西方世界普降大雪,滿天滿地都是聖誕老人和"鈴兒響叮噹"的時候,在川西小城外西街某一個角落的一座灰磚房裡,我們五個初中生用被子蒙住頭,神秘兮兮地將鄧麗君的歌聲灌入耳中,並銘記一生。
第二個印象深刻的聖誕節和一棵臘梅樹有關。其時已是10年後的1992年,此時,我已23歲,剛參加工作。和大多數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一樣入不敷出卻玩興甚濃。
這時,我們已依稀知道過聖誕節應該有樹,而且樹上應該有燈和各種小玩意兒。電視上正熱門地播著《成長的煩惱》,其中就有一段關於聖誕節的情節:一個心理有障礙的年輕人裝扮聖誕老人向幼兒園的小朋友講比薩餅的做法,這顯然引不起小朋友們的興趣,他很灰心喪氣,決定"從心理醫生家的煙囪裡跳下去,頭先著地!"這成為當年聖誕節前後最熱門的一句對白,就像後來幾年的"大話西遊"中的台詞。
那年12月24日,從下午我們就開始奔忙。有人買蠟燭,有人買鈴當,有人買充氣聖誕老人。當然也少不了大家最喜歡的煙和啤酒。但大家卻把最重要的準備聖誕樹的任務交給了公認做事最笨的一個胖娃,結果這傢伙吭吭哈哈地從郊外弄回來一棵臘梅樹,我們敢打賭,在這個聖誕節,再沒有比這更怪異的聖誕樹了。
時間一晃又過了10年,這是新世紀的第三年,大多數中國商家和青少年已開始認同聖誕節這個概念,並火上澆油地開始炒作。各種酒吧和歌廳,自是不會放過這難得的賺錢好時機。早在十幾天前,便開始用泡沫製成的雪花以及各式各樣的聖誕樹真真假假的聖誕老人將店堂裝點出濃濃的異國味。大街上,賣充氣棒子和鎯頭的小販們在經過了長長一年的等待之後,終於贏來一次數錢的機會。這一天,成千上萬的充氣鎯頭和棒子在天府廣場上翻飛著。等待了一年的大學生們揮舞著大棒了相互嬉戲著,擊打著,無論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打人的還是挨打的,都笑逐顏開地相互祝福。這種場面,在其餘364天的街面上是難以想像的。後來幾年,因為怕出現不和諧事件,開始禁止上街笑鬧了,聖誕節這天,警車飛舞,警察們人手一把鋼錐,上街上街見氣棒的扎,連三歲小孩子也不放過,聖誕節搞得街上哀怨四起,這樣的場景才有所收斂,這也算本時代的一大特色吧!
而如今的我們,身材已發展到不用在腰上綁枕頭就可以裝扮聖誕老人了。我們的聖誕節,也已經有藍山咖啡勃艮地紅酒和各式各樣的新奇玩意相陪伴。但我們依稀憶起那些早已沉入記憶深處的盒式錄音機、鄧麗君和笨笨的臘梅聖誕,隱隱然竟有許多溫暖又浮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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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那這篇文章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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