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Jaqces Cartier的故鄉

法蘭西著名探險家雅克-卡蒂埃(Jaqces Cartier)，在尋找前往中國的航海途中，於1935年發現了我們現在腳下的這片土地，因而有了我們這個偉大的國家 Canada。第二次，他登上了一個美麗的小山頭，因為是受法蘭西國王的派遣，他命之為皇家山，「蒙特(mont)」是「山」，「利爾(royal)」是「皇家」，於是，有了我們現在居住的這座美麗城市Montreal。二次遠航，都出發自他的家鄉，大西洋彼岸的著名古城聖馬洛，一座大理石筑城、純金幣鋪地、富可敵國的海盜城。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我在巴黎生活和工作，曾多次造訪這座美麗傳奇的城市。可惜當時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加拿大會成為我的第二故鄉，因而沒有專門尋訪和拜謁這位傑出航海家的墳塋和遺蹟，至今深感後悔。為了彌補這份遺憾，根據回憶和當年的筆記，我整理出這篇文章，虔誠地表達對這位偉大的新大陸發現者的緬懷和敬意。

十六、七世紀時的大西洋，海盜猖獗很不安寧，於是一種相當於中國古代鏢局的護航快艇應運而生。然而擁有堅船利炮的彪漢們是無法抗拒橫財的誘惑的，他們很快也幹起了殺人越貨、販賣黑奴和走私禁品等等罪惡勾當，淪為實同海盜一路的貨色。時值英法二國爭奪海上霸權，這種橫行海上的行徑，很快得到法國國王的認可和鼓勵，於是那些剽悍的船長們發現，這個行當不僅斂財容易，還能封官晉爵光宗耀祖，所以他們就更加肆無忌憚地為所欲為起來，人稱皇家海盜。

位於法國西北部布列塔尼半島上的聖馬洛城，是一座建築在石岬上的堅固城寨，寨中居住的凱爾特民族，長年生活在峭壁絕崖、奇石嶙峋的可怖地貌中，終身與世界汪洋中最險惡的大西洋週旋，養成了原始粗獷桀驁不馴的強悍民風，此時就乘時而起橫行海上數百年，積累了富可敵國的財富。為保護龐大的財產，就不惜工本地建起了一座攻守兼備的堅固城池。總長數公里的城牆全部用堅硬的大理石筑成，最厚處達七米。

高大的城牆和雄偉的城門上，高聳著炮臺、箭垛和槍眼，遠遠望去就像一座固若金湯的海上堡壘。城內一幢幢美輪美奐的豪華住宅，大多用大理石砌造，冰冷、堅固而黯黑。走在被時光磨得凹凸不平的小巷裡，海盜藏寶的傳說會不期而然地在腦際縈繞，說不定眼前走過的哪座不起眼的屋子裡，正深埋著當年的金銀財寶呢？一代海上梟雄敘爾庫夫的豪宅裡，地面上鑲滿了用純金打製的拿破崙金幣。此事震怒了天庭，拿破崙召他入宮中訓斥道：「汝把法蘭西踐踏於足下，知罪乎！」，敘爾庫夫鎮靜地應答道：「微臣是讓陛下的法蘭西遍地是黃金」。

1855年，縱橫海上數百年的海盜時代已成過去，時年53歲的大文豪雨果來到海盜城外的根西島定居。我懷著虔誠的心情踏上這座小島朝聖。故居位於半山腰，是一座外表並不起眼的三層樓房，原係海盜建造和居住。因在屋裡發生過多起凶殺案，被當地民眾視為凶宅，所以雨果只用了一本書的稿酬就輕易地將它購下，在這裡一住就是十五年。

從書房的窗口往外看，碧海藍天，彩雲白鷗，廣闊的海灣盡收眼底。文學創作是孤獨的良心獨白，正需要這樣風光秀麗而又與世隔絕的幽靜環境。這裡不會有浪費生命的社會應酬，不會有煩人的外界干擾，也沒有令人心猿意馬的聲色誘惑，只有一望無際的大海和流傳不息的傳奇故事。雨果在這裡寫下了《悲慘世界》、《笑麵人》和《海上勞工》等多部傳世長篇佳作，以及《天罰集》、《靜歡集》和《世紀傳奇》等著名長詩。1870年，起初通緝他，後來又一次次收買他的拿破崙三世，戰敗被俘，雨果得以返回巴黎，從此再也沒有寫出過像樣的好作品。1927年，他的後人把房子捐給巴黎市政府，闢為「雨果故居博物館」，根西島也被俗稱為「雨果之島」。

如今聖馬諾城中居民不多，遇到的大多是老人。歷史浩瀚流轉，這些當年殺人不眨眼的海盜的子孫，如今看上去是那麼的慈眉善目淳樸友好，絲毫沒有我意想中的悍盜遺風，無論是走在寬闊的城牆上，還是狹窄的小巷裡，感覺都十分的和平和安詳。

海盜城裡，遠比雨果知名的歷史人物，是大作家夏多布里昂。你隨處都會遇到以他命名的街道、廣場和和雕像，夏多布里昂誕生於聖馬洛城內一個沒落貴族的家庭，1791年他22歲時，從家鄉乘船啟航，橫渡大西洋遠征美洲，寫下了使他一夜成名的作品《基督教真諦》，作品以異國情調、大自然風光和世紀病典型震動了文壇，開創了一個時代和一個流派的先風，成為浪漫派文學的始祖。他曾是大文豪雨果的崇拜偶像，在小學作文本上，少年雨果曾寫下了如下宏願：「要麼成為夏多布里昂，要麼一無所成！」。夏多布里昂還涉足政治，歷任駐外使節，官至內政和外交部長；他艷福不淺，有世紀美人雷卡米耶夫人相戀相伴終生，生活多姿多采，享盡人間榮華富貴。一生的繁麗浮華，在他生命逼近結束的時候，幡然徹悟。80歲時許下了最後一個心願：死後葬在家鄉的大貝島上，前後左右不要任何人相伴，只期望有一個寧靜的環境休息。

我慕名來到這個小島上，在最高點的臨海處，見到了一個潔白大理石的十字架，沒有姓名和雕像，沒有石碑和墓誌，沒有任何多餘的飾物，只有大海的濤聲和翱翔的白鷗陪伴在他的周圍。我悠轉徘徊，終於在墓前數米的土坡上發現了一塊石板，上面篆刻著銘文：「一位大作家在此安息，他只願聽到海濤和風聲，請路人們尊重他最後的心願」。生的浮華 死的寧靜，我被這座獨特的名人墓所吸引，忘記了時間，直至一位褐髮亮眸的當地女郎提醒我：夕陽西斜，海水漲潮，通往聖馬洛的短堤即將淹沒。我才戀戀不捨地離開了這座與墓主孔雀般光彩眩目的生活實在不相稱的簡樸墓地。也許只有當它真正成為孤島的時侯，他才能充分享受到他所期望的孤獨和寧靜。

凡有機會去法國的加拿大人，都應該去看一看聖馬洛，不僅僅因為她是雅克-卡蒂埃的故鄉，也因為她確實是一處非常有特色的旅遊城市。布列塔尼全然不同於法蘭西的其他地區，海浪奔湧，怪岩崢嶸的鋸齒狀粉紅色海岸令人驚嘆。凱爾特人傳統色彩強烈的音樂、舞蹈、語言和服飾，也充滿魅力。當地的烹調手藝雖比不上巴黎，但獨特的鄉土名菜--海鮮大餐用料新鮮，別有風味，值得一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