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專欄】由「金華社保案」聯想到的

據上海《東方早報》11月29日報導：因觸及社保「高壓線」，「金華社保案」再次引發國人關注。對此，浙江省勞動保障廳有關負責人昨日向記者表示，外界報導的「金華社保案」部分內容失實，涉及的資金並非社會保險基金，數額也沒有「數億元」，而是「幾千萬元」。據知情人士透露，金華勞動和社會保障局曾將8500萬元「託管費用」交給金信信託理財，後者「停業整頓」後，其中的6000萬元尚未收回。

據前日媒體報導，浙江金華涉嫌挪用社保基金「數億元」，由金信信託進入股市。目前，由浙江省紀委牽頭的專案小組已介入調查，原金華市常務副市長盧福祿已被該省紀委「雙規」，金華市勞動和社會保障局局長黃根壽正「協助調查」。

浙江省勞動保障廳相關人士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涉案資金並非嚴格意義上的社保基金。社會保險的基金定義是指基本養老保險、基本醫療保險、失業保險、工傷保險和生育保險5個險種的基金。「金華涉案資金屬非統籌託管資金，數額也沒有數億元那麼多，大概是幾千萬元。」金華市勞動和社會保障局基金監督處人士解釋說，當地國企改制後，政府有專門資金用於安置職工，其中部分資金由企業委託給該局社保處管理，稱為「託管費用」，主要用於原職工的各項社保費用繳納，「免去了個人繳費的麻煩」。

上述人士同時指出，原金華市常務副市長盧福祿的「雙規」與該市勞動和社會保障局局長黃根壽正「協助調查」雖都是事實，但前者被「雙規」已是數月前的事，後者最近才「協助調查」。浙江省勞動保障廳人士也表示，目前未有調查顯示盧福祿「雙規」與金華「託管費用」的流向有因果關係。有關人士還表示，當地社會保險基金嚴格實行收支兩條線管理，嚴格實行專款專用，「社保基金絕對沒膽子挪用」。

據瞭解，2000年前後，出於保值增值目的，經過金華市政府同意，該市勞動和社會保障局與金信信託簽署過相關委託理財協議。但到去年12月30日，浙江省銀監局和金華市政府分別發布公告，宣布金信信託即日起「停業整頓」，證券市場曾經的「江南第一猛莊」轟然倒下。

目前，金信信託的兌付工作尚在進行中。但令業內人士擔心的是，按照國際慣例，兌付優先考慮散戶利益，「如果最後資金不夠，大型機構投資者可能就得不到賠付」。

目前，國內社保基金還不允許進入資本市場。打「擦邊球」的「託管經費」投資信託是否違規呢？對此，浙江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風險管理與社會保障系主任何文炯認為，「就此事而言，關鍵是要看當時對於這筆資金的使用和管理規則」。何文炯坦言，類似於金華「託管經費」的資金，目前普遍缺少相應的管理規則，「這些資金未來可能進入社會保險基金，政府有義務保證其安全性」。他認為，該事件也折射出地方政府對社會保險基金管理上的「兩難」困境：一方面是社保基金保值增值難，另一方面是高收益誘惑中蘊藏著投資風險。

沒錯，「數億元」與「幾千萬元」涇渭分明，確實存在著數字上的多寡之分。但是，別說涉案金額高達數千萬元，即便是數十元數百元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養命錢。某些人煞費苦心地指證出「數億」和「幾千萬」的區別，並不能減輕事件的嚴重性和惡劣程度。偷100元錢是偷，偷10元錢難道就不算偷嗎？相反，「老爺」們的解釋卻讓人讀出它們對民生的漠然和輕蔑。讓人感到悲哀的是，醜聞曝光後不是引以為戒、積極查處當事人，而是千方百計地寄希望於大事化小，尋求推托之辭。但殊不知，在民生面前，任何掩飾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不容迴避的是，我們彷彿進入了掩飾氾濫的年代。尤其在事關民生問題方面，我們的周圍充斥著綿延不絕的掩飾。試以公用事業產品漲價為例。１１月１５日，信函、明信片業務資費突然上調，對此，群情激憤，紛紛質疑。面對此情此景，國家發改委負責人給出了令人吃驚的理由——這主要是考慮這次郵政資費調整對普通居民影響很小。但此前國家郵政局卻表示，上調資費是為緩解郵政行業經營困難。即便是真的經營有困難和影響小，就該拿老百姓開刀、讓老百姓買單嗎？

再來說說壟斷行業的掩飾。水價漲了，電價漲了，氣價漲了，油價也漲了。說漲就漲，要漲多少往往就能漲多少，給出的理由卻是五花八門。要麼是哭窮，說什麼虧損嚴重；要麼說是節約資源的需要，然而多少漲價卻都是假借節約而行；要麼說是和國際接軌，可是，銀行巨頭跨行查詢收費的所謂和國際接軌，居然僅僅是和巴基斯坦接軌。當公眾找出種種證據證明漲價缺乏理由支撐時，又有人出來「放」話了，漲價是「在老百姓許可和承受的範圍之內」。真是要想漲價、何患無詞！想當年廣州地鐵為給家屬免費，竟稱是「反恐」需要，如此解釋真是讓人又氣又樂。看見了吧，反正都是它的理。

再來說說既得利益集團的掩飾。據１１月２９日《中國證券報》報導，近日，全國工商聯房地產商會在西安年會上發布報告稱，現在大陸住房價格的增幅，相對於ＧＤＰ和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等指標的增幅，仍處於相對合理的範圍內。既然認為大陸房價漲幅合理，那麼為什麼有那麼多家庭買不起房呢？報告給出的答案是「收入分配的差距」。這一「高論」聽起來多麼耳熟，對了，「中國不是富人太富，而是窮人太窮」的觀點曾經氾濫一時。換言之，大陸的房價不是太「高」了，而是老百姓太「窮」了。因為，房子的價值不能跟「饅頭」相論！房價增幅合理論讓人們看到的是利益集團對基本民生的麻木與冷酷。

最後再說說公益事業機構的掩飾。根據衛生部通報，２００６年以來，全國查處了衛生系統７９０件商業賄賂案。每一個案件都可能牽動當地衛生系統的「神經」。然而，對於中央的鐵拳，許多醫生不以為意甚至不以為然。山東省精神衛生中心一位老大夫表白了自己的心態，「對大夫來講，回扣不拿白不拿。不是我們沒有良心，即使我們不拿，患者也得不到實惠。」（見１１月２９日新華網）怪不得猖獗數年的收紅包現象屢禁不絕。一句「不拿白不拿」的掩飾讓人心寒，更讓人心寒的是，早就有政協委員稱收紅包可令醫患關係更「和諧」。這簡直就是強盜邏輯！

縱觀當今大陸，從地方政府部門到公益事業機構，從壟斷行業到既得利益集團，每每斷尾求生或漁利自肥時，它們總有著千奇百怪的種種藉口。在基本民生面前，為了逞一時私慾，也總有說不完道不盡的掩飾之辭。但是，不管這些掩飾之辭聽起來多麼煞有介事，卻經不起一點點推敲。這幫「老爺」在給自己做「無罪辯護」時，都能找出千百條理由，只是，你們為什麼不願意找出一條理由為民眾造福呢？

窺一斑可見全豹，我們由「金華社保案」本身可以透視出大陸整個公權部門的腐敗與無序。種種跡象表明，所有「衙門」，不管是「清水」的還是「肥油」的，沒有一個能夠「超然世外」，都在想方設法地巧取豪奪，「雁過拔毛」。然而，真正令人擔憂的是，如果任何公權力部門、公用事業企業和公益性質機構都以這種方式揩公眾的油，以至於是敲骨吸髓式的，百姓的生活將何以為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