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部的官員很搞笑

今天看了一小段新聞，說的是房產企業隱瞞利潤的事情。這個本來就已是狗咬人的事件，算不上新聞，只要稍微有點人性，就是用鼻子也可以聞出來房地產商的暴利。但我看著看著不禁啞然失笑了，原因是有個領導在那裡正襟危坐嚴肅地給我們講解這個「複雜」的問題。而她後來的話就是人咬狗了。

 這位叫做耿虹的高官強調說，「這次檢查的39家企業，大都是接到舉報、或重點監控的針對性調查對象，並沒有充分證據說明房地產行業存在全行業的隱瞞利潤問題。但是財政部將加大力度檢查房地產行業隱瞞利潤問題。」

她的意思是什麼？我揣摩，是想告訴我們，並不是所有的房地產企業、或者說是多數企業是這樣的，這只是個別現象。換句話說，整個的房地產企業是好的，是守法經營的，是不會隱瞞利潤的，也不會虛增利潤的，是按時按量交稅的。簡單講，他們都很守法。也許我的揣摩不對，是君子和小人的關係。但是，關於企業做假賬的問題難道還不是我們這個社會的毒瘤麼？房地產業可以獨善其身？真實的問題應該是，我們的企業到底還有沒有不做假賬的，還有沒有不偷逃稅款的。就是說我們到底還有多少企業真地在守法經營。

一個政府官員，表情嚴肅認真地在此刻做出這樣的補充解釋不是簡單地讓我們感到了可笑。罪犯已經舉起大刀在砍人，警察還在那裡計算用這樣的鋼刀砍死人的比率是多少。汽車機器失靈撞死人，他們還在解釋，這樣的車撞人的高比率並不是很準確。我不知道她做出這樣的解釋的動機是什麼，也實在不敢再揣摩下去。但是，做假賬是多麼嚴重的問題！她不但不有公布做假賬企業的比率，而且也沒有公布做假賬企業的名字。我斗膽再猜測一下，是不是這些被調查的企業百分之百地在做假賬？而且，我們還要注意一個現象，這個調查是2005年的事情。如此諱莫如深到底所為之何？現在是什麼時間，是2006年的11月。一個2005年的調查為什麼到了2006年底才公布？是不是效率太低了一點？還是另有隱情？而且還有一個問題讓我們聯想，這個調查到底有沒有隱瞞什麼呢？或者調查的情況到底有多麼的深入？

我的親朋、相識好多是會計。我曾經問過他們關於假賬的問題。他們幾乎異口同聲地給出了明確的答案，現在沒有不做假賬的會計、沒有不做假賬的企業，沒有不偷逃稅的經營者。因為守法你就不會掙錢。他們說的到底有多大的絕對成分，或者有多大的情緒化的東西，我不好判斷。但是企業做假賬幾乎是通例，或者是慣例。企業甚至在招聘會計的時候，把會不會做假賬作為一個重要的前提條件。也就是說做假賬已經成為會計們謀生的重要手段，甚至是謀得好工作機會使自己的生活繁榮昌盛的一個重要技能。會不會做假賬已經成為了一個好壞會計的試金石。

是呀，記得一位總理曾經給會計學院題字，不做假帳。我們這位總理可是約法三章的，其中之一就是不題字。總理給會計學院題字不做假賬，這也可以算個專業的人咬狗的消息了。可見問題之嚴重。但是，我記得正是在他提出不做假賬的前後時間，我們還另有一個口號，保八。我那時寫過一篇文章，《為什麼保八？》。當然這個文章是不可能發出來的。是的，為什麼要保八？你從政府的角度就把經濟建設當作了戰爭，給出了一個硬指標，那麼低下的人就只好硬對付了。打仗好一點，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呢？實在沒有辦法，人在陣地在，最後殺身成仁也不失為一條出路，而且我們也就是這麼過來的。可是搞經濟呢，各地情況不同，條件各異，讓所有的地方一律保八肯定不是一個可行的目標，而且也肯定不是一個有益的辦法。所以，在保八就是保官帽的危機關頭做假賬也許就是唯一可行的辦法。在GDP就是政績的高壓政策下，官員們也是在劫難逃。因為你總不能讓所有的企業老總們都一命嗚呼捨身成仁。況且他們清楚，當老總比當小兵有太多的好處了。最重要的是做假賬幾乎沒有任何的政治風險和法律風險。相反，做假賬者反到都得到了巨大的經濟實惠和政治利益。更有甚者，政府官員就直接要求那些下屬企業做假賬來粉飾太平，為自己的政績增添光彩。在中國，和中央保持一致就是最大的政治，政治的正確就決定了一切、也保證了一切。而當前以來，中國的最大政治就是經濟。所以，官員們以其說真話G7G6，讓官帽被拿下，還不如做假賬保八保得太平官升，何樂而不為？

其實，企業造假賬並不可怕。就是美國這樣的國家也出現了安然公司這樣的驚天動地大假賬。應該說造假是伴隨整個經濟社會的。假如沒有造假，我們也就不需要相關的法律了。正是因為造假無時無刻不存在於我們的社會，我們才會有那麼多的相關法律條文來制約企業的不法行為。所以關鍵的問題是我們這些造假者到底應該得到什麼樣的報應，是陞官發財還是身敗名裂，是得到重用還是遭人唾棄。我們看看現實就明白了。人都是現實的，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社會風氣不良，你指望企業家出污泥而不染那就是痴人說夢了。中國企業造假賬當然不是孤立現象。這是和整個中國的現實文化價值觀互為因果的。所謂礎潤而雨月暈而風。政府的大面積失信於民是造就整個社會虛假的根本原因。而作為整個官僚體系中的一個鏈條-----企業的領導者自然也不會潔身世自愛。因為為了他們自身的利益-----陞官發財，造假賬是他們使用起來最為方便、成本最為低廉的終南捷徑。簡單回憶一下，會計法頒布以來，哪個會計因為造假賬被繩之以法了？哪個官員因為造假賬而鋃鐺入獄了？很少。真正被繩之以法的反而不是那些因為造假賬，倒可能因為是不聽命於領導的不原造假賬的「荷花們」。

晏子曰：「嬰聞之，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今民生長於齊不盜，入楚則盜，得無楚之水土使民善盜耶?」
看看國際大公司在中國行賄的現狀和著名會計師事務所在中國的表現，難道我們還不應該有所警醒麼？安達信因安然一案就宣告破產，而在中國，這些個著名的會計師事務所卻可以任意妄為，頻頻爆出的造假賬案件也常見他們的身影。難道我們真就是產枳的淮北、讓人成為盜賊的楚國不成？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