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童賣花「絕招」及其幕後黑手 （組圖）

「老闆」指揮一賣花女：「再到馬路那邊去賣。」

指揮賣花童賣花的人，總是躲在附近。

賣花童已有些駝背了。

漢口武漢關一帶，黑手控制著30餘名賣花童。就在孩子們用天真的笑容、楚楚可憐的神態打動著一位位路人之時，這些幕後的操控者們卻正在暗笑。

記者連續一週的採訪中發現，這些孩子為了賣掉一束玫瑰花，被迫使出渾身解數，在謾罵、驅趕甚至毆打中，消磨著自己的童年。

眾多賣花童手持三四朵玫瑰花在人群中兜售。見到情侶，他們就衝上去，一把抱住對方的腿，「哥哥，買朵花送給姐姐吧」，「你看姐姐多漂亮，你就買朵花吧」……

在武漢關路口至江灘門前這段400米的路程中，竟有30多名賣花童來回流竄。一些賣花童稱，他們這也有地盤的劃分，「誰越界就會被打」。

但是，打罵孩子們的還不僅僅是其他「地盤」的人－－－如果賣不出花，幕後的黑手同樣會施以拳打腳踢。採訪中，記者目睹了一幕幕這樣的情景。

記者還發現，當賣花童賣完手中的花時，他們立刻會跑到一名坐在暗處的中年婦女面前交錢，再取幾朵花。

8月4日凌晨，因路上行人減少，賣花童開始一起返回住所。記者尾隨發現，這30餘名賣花童都居住在花樓街一簡陋的平房中。

記者瞭解到，這座平房是老「江漢關」旅社。

5日，記者走進該旅社發現，數間小房裡睡著不少衣衫襤褸的賣花童。

據該旅社老闆娘成某介紹，10多個賣花童很早就去花市進花了。旅社老闆王某則稱，房價每天3元，有30多名賣花童居住在此。他介紹，這些賣花童分屬幾個大人管，已經在此居住近一年了，多為安徽一帶人。（記者李小軍 陳麒麟）

誰在逼花童抱腿下跪

閱讀提示：

1999年4月20日，晨報曾推出「賣花女」系列報導，引起相關部門高度重視。時至今日，記者回訪時卻發現，被人操縱、強買強賣鮮花的孩子們，悲慘生活依舊，且數量呈上升趨勢。孩子們黑乎乎的手中，緊握著一枝枝象徵浪漫的玫瑰花，但在鮮花的背後，卻是令人厭惡的銅臭。

【「工作」】賣花童的「上下班」

記者第一次看見賣花女小薇（化名）時，她穿著一件褪了色的黃色汗衫，腳蹬一雙磨破了底的涼鞋，在攔住路人時，總是操著一口生硬的普通話不停地重複著一句「台詞」：大哥，姐姐好漂亮，買束花吧；大哥，姐姐好漂亮，買束花吧……這多少讓人看起來有些痴呆。

剛開始，小薇什麼也不肯說，記者以買花「利誘」，她才肯回答問題。

小薇自稱15歲，安徽省安慶市望江縣人。據她稱，與她一起的賣花童有30多個，多半是女孩，都是安徽老鄉，她算是年齡很大的了。因為家裡窮，多數賣花童念到小學二三年級就輟學了，被父母以每月300元的「租金」，租給一些「老闆」帶出來賣花，住在漢口黃陂街老武漢關旅社。

小薇告訴記者，如果沒輪到她到花市進花，白天一般都在睡覺，下午五六點會被驅趕到馬路上「上班」，冬天一般晚上10點多「打烊」，夏天則往往要「加班」到凌晨一兩點。賣花童們一日只有兩餐：下午出門賣花前，能吃上一頓前一天晚上留下的飯菜；另一餐，則要等到「下班」後吃。

小薇稱，賣花童所有的賣花錢，都要被「老闆」搜走，有時哪個孩子花賣得多，能得到「嘉獎」，當然，獎品不外是一粒糖或是一小包餅乾，但如果半天賣不出幾枝花，或隱瞞「收入」被查出，則會受到斥責、打罵，甚至不給飯吃。

在記者數日的跟蹤採訪中，多次遭一中年婦女阻撓。小薇後來告訴記者，那中年婦女就是帶她「來武漢的人」。 (記者李小軍 陳麒麟 實習生楊金金 陳蘭 樂春芳 劉嵐)

【目擊】4歲女童的賣花「絕招」

在記者接觸的花童中，最引人注目的是4歲的小梅（化名），她常在武漢關至漢口江灘入口處一帶「盤腿賣花」。

5日晚10時，記者在江灘入口處看到，面黃肌瘦的小梅蓬頭垢面，身穿紅上衣、白褲子，手拿5枝玫瑰花，在江漢關一帶馬路上來回行走。這時，一對情侶模樣的青年男女走過，小梅馬上快步迎上，跪在地上，一手捧花，一手強拉住男青年的褲角不放。男子抬腳欲走，小梅仍緊緊抓住，並就勢倒在地上耍賴，一些不明真相的市民上前圍觀，男青年只得給錢脫身。

附近一停車場的收費員告訴記者，為了「逮」住目標逼其就範，弱小的小梅已練就了一套抱腿跪地、拽褲拉衣的攬客「絕招」：她先根據長相、口音判斷，專抱外地或外國青年男子的腿，一旦抱住，無論對方踢打、拖行都緊抓不放，直到給錢為止。

記者注意到，小梅之所以很賣力，是因為她背後10米左右，總有一對青年男女，男子一身名牌，邊走邊玩手機。

賣花時，小梅總是回頭張望這對男女，如果孩子稍有做得不好之處，他們過來就是一陣掐打。花賣完時，小梅則要立即跑去找那女子拿花，身上的錢卻被搜刮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