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蜀: 盧雪松事件中的「神秘程序」
吉林藝術學院青年教師盧雪松被校方停課,原因眾說紛紜,或說是因為她的私下談話,或說是因為她在課堂上發表的個人觀點被舉報。但真實原因究竟何在?迄今還撲朔迷離,沒有一個正式的說法。竊以為,相對於停課本身,盧雪松事件的這種神秘性更為關鍵、更可玩味。如果是盧雪松被舉報,那麼縱令退一萬步,我們承認學生有權舉報老師哪怕是公開的言論,承認校方有權依據舉報作出相關處理,問題仍然存在:舉報內容經當事人盧雪松核實過嗎?如果不經當事人盧雪松核實,完全是背靠背的揭發,舉報內容能確保真實嗎?依據這種真實性大可質疑的所謂證據來決定一個大學教師的命運,是不是很荒誕?
事件的起因是神秘的,對事件的處理過程同樣神秘。就目前披露的資料來看,並沒有經過任何公開的程序。沒有說明具體原因,沒有交待法律依據,甚至連一紙公文都沒有下達,僅僅是某個人的口頭知會。到底為了什麼事?不知道;到底誰作的決定?誰對決定負責?不知道。懵懵懂懂之中,一個大學教師的厄運就此注定,而且看來還無可逆轉。
一種神秘的程序,就這樣運轉著,而且是在最應該講究政治文明的高等學府。它無所不在地窺伺著你,它無所不能地操縱著你,你卻看不見它也摸不著它,有如幽靈,似乎存在,卻誰也說不清楚它的具體影像。它不需要面對,不需要解釋,不需要負責。它馳騁自如,對誰都有辦法,卻誰都拿它沒有辦法。這樣一種神秘的程序,是令人沮喪的程序;這樣一種神秘的程序,是令人惶恐的程序。盧雪松事件之所以牽動那麼多人的心,以致在網上掀起軒然大波,於此不難理解--畢竟,這不只關係到盧雪松個人的命運。
我們呼喚公開的程序,一種自信的程序,一種負責的程序,一種能夠接受質疑和檢驗的程序,一種可以溝通和協商的程序。不公開的程序,藏藏掖掖的程序,故作神秘的程序,通過秘密的電話或者秘密的個別談話下達指令,而在公開的場合則矢口否認或佯作不知,永遠只有口風而不出具任何正式手續的程序,是沒有辦法讓我們相信它的善意的,是沒有辦法讓我們相信它的公平和公正的,是沒有辦法讓我們相信在它面前我們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我們尊重公開的程序,但是對不起,我們必須拒絕秘密的程序。一個學校的領導者對老師應該有基本信任,原本不需要用秘密的程序--秘密的程序只應該用於對付外敵,而不能用來對付自己的公民。
(作者系《南方週末》評論員)(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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