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傢俱業到內衣生產業,中國的低工資和不斷提升的出口已經改變了許多行業的現狀。《紐約時報》評論稱,藝術行業似乎也成為了進行變革的下一個領域。中國的藝術院校增長非常迅速,每年畢業的成百上千的學生們似乎樂於接納低收入的工作。而網際網路的發展更使得這些中國的不知名藝術家跨越了國界,他們組成一條廉價的生產線,許多美國人可以通過「訂購」的方式在網上規定自己想看的藝術品的尺寸顏色等等,於是在中國的沿海城市(例如深圳),這些小小的藝術家就可以開始工作了。
據多維記者瞭解,位於深圳布吉有個並不起眼的大芬村。但在這座佔地僅4平方公里的小村落裡,你不但可以見到國際上著名油畫家的作品,而且可以瞭解國際油畫市場的走勢。因為這裡現在不但雲集了全國各地 2000多名畫家和畫師,而且200多家畫廊複製的油畫作品都是當今市場最流行的名畫。據統計,大芬村每年生產和銷售的油畫達到了100多萬張,年出口額 400多萬美元,被國內外的藝術同行譽為「中國油畫第一村」。
如果這些村子裡的藝術家在歐洲或者美國,也許早就成為了百萬富翁。但是他們的作品在中國的零售價錢普通的高價位也就是500美元左右。從明信片到網站的插圖,這些藝術家的工作無處不在,他們已經從小作坊式的獨立作業,向著集成的大工業流水線發展了。在這一點上,中國或許比任何一個國家更有發言權,因為現代的中國很擅長批髮式的流水線生產。從羅馬到加州,每個西方的藝術家都對這些東方人開始注目起來。
據深圳市龍崗區布吉街道黨工委宣傳部副部長、大芬油畫村管理辦公室主任任曉峰介紹,現在大芬村的畫每年交易額在1000多萬美元左右,2005年估計可以突破1200萬美元,它的主要市場 70%在國外,大部分是歐洲、中東、還有非洲、美國和澳洲,中國國內的是佔它銷量的30%。從 1996年到2004年,美國進口中國油畫的數量翻了三倍,2004年的進口額為3050萬美元,零售數量也成倍增長。
美國的藝術家群體提出了這樣的問題:這些東方人的作品符合美國的知識產權法嗎。沃爾瑪公司的發言人沃茨(Bill Wertz)對《紐約時報》說,他們因為盜版和可能產生的問題從來不購買任何中國的繪畫品。但是皮爾1進口公司(Pier 1)和BBY公司(Bed Bath & Beyond Inc)卻不介意成批購買中國「生產」的油畫。佛羅里達州是購買中國油畫最多的地區,而從全美的角度來看,飯店和餐館也對中國生產的油畫十分中意。
《紐約時報》記者指出,許多從中國進口的油畫描繪的風景都是西洋的風光或者人物素描,Oilpaintings.com的董事長赫洛特(Moses Ben Herut)說,那些中國人可能見所未見的歐洲風光油畫賣得最好。就像在深圳的大芬油畫村,多數藝術家是靠著買主發過來的圖片進行繪畫。深圳集藝源油畫公司總經理吳瑞球透露,一副《蒙娜麗莎》起碼也賣過了20萬張,一張只要200元人民幣(不到30美元)。
15年過去了,大芬村由製作、銷售行畫起家,以流水線作業的方式臨摹原創作品,然後低價銷售成為了一個大型的油畫複製加工廠。總部在英格蘭的卮戈集團(Ziganof Group)的首席執行官戈德堡(Adrian Goldberg)也來到了大芬村,他只花了一個小時,就決定了大批訂單。如果這些油畫全部完工,可以裝滿6個40英尺長的海運集裝箱。戈德堡解釋稱,每幅畫的價錢在25美元到30美元,包括裝裱,然後他每幅作品再支付1美元的運費。
接受了戈德堡訂單的廣東貿易公司(Canton Trade Fair)共有10位「設計師」進行原創油畫的工作,300位繪畫師進行臨摹,200位工人負責油畫的裝幀。而還有其它的公司規模更大,潮州宏佳藝術品公司(Chaozhou Hongjia Arts and Crafts Company)擁有兩家工廠,10位「設計師」,250名臨摹師和500多位裝幀工人。大公司的臨摹師分工細緻,有人專門負責畫樹,有人負責畫天空,效率提高了,成本也降得更低。
獨立作業的葉小東對《紐約時報》的記者表示,他也在學習這種流水線式的繪畫方法,他擺出一排未完成的油畫,先把需要繪畫的白色花朵在每個畫布上全部完成,再按照類別繪畫其它。葉小東說,「這樣干的快。」像葉小東和張利冰這樣的小型作坊美個月的收入在200美元以下,不過他們認為已經足夠過上較為寬裕的生活。曾幾何時,在美國也有過大芬村模式的初行,但是今天的這些「設計師」或者「臨摹師」已經不知去向。
新澤西州北部曾經聚集了一批專門為家庭、餐館和飯店繪畫設計的藝術公司,但是這些公司漸漸轉向了進口生意。以大隆公司(Dae Ryung Comopany)為例,20年前他們有7個繪畫師在高雅的畫室工作,而4年前,最後一個畫師也離開了公司。大隆公司的周海倫(Helen Cho)說,「開始這地方不錯,我們能夠明確的告訴他們我們想要的是什麼。但是過了一些年,中國人後來居上了。」
出口中國油畫的公司一致認為,因為每幅臨摹的名畫都是由畫師手工製作,因此不會形成侵犯版權的問題。但是視覺藝術和畫廊聯合會(Visual Artists and Galleries Association)的會長白澤爾(Robert Panzer)卻不同意這樣的說法,20世紀以前創作的藝術品當然可以複製和自由販賣,但是近代的作品無論是被「合理」的複製和銷售都是違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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