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時報:大連縣級市警匪一家村霸干擾村委選舉
(亞洲時報記者張本水4月14日 撰文攝影)大連-在中國東北大連一個縣級市,有一個被指「橫行了20年」的懷疑「黑社會」團夥。該集團被指跟瓦房店本地的警察和官員「親如兄弟」,而集團主腦的家族成員更是瓦房店市的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據指出,該主腦組織刀槍齊備的「私家護衛」隊,據稱曾砍傷逼死過一些群眾;該團夥甚至被指「干擾」該地一條村子的村委會選舉,村委會班子至今也沒選出來。東北大連瓦房店市的復州灣鎮有一個叫王屯的村莊,這裡住了900多戶人家、2800多人。當地鎮政府的一幹部告訴亞洲時報在線特約記者:「在這個鎮上,你可以不知道鎮黨委書記和鎮長是誰,但不可以不知道丁氏兄弟是誰。」
有當地居民指出,團夥主腦家族在當地成為「名門望族」,絕不是因為他們的氏族功勛卓著和社會貢獻,而是憑著打打殺殺的血腥惡行而建樹的。據稱,號稱「四老蓋」的丁姓主腦為爭霸海灘,他竟敢向邊防哨所的武裝警察開槍示威;他在用暴力取得復州灣鹽場鹵蟲圈的承包經營權後,招收了一批兩勞釋解人員;他甚至組織武裝性質的「私家護衛」組織,刀槍齊備,組織嚴密。
團夥主腦家族的發家史,至少可以追溯到上個世紀80年代中期。當時,中國沿海對蝦等水產養殖業蓬勃發展,同時也帶動了餌料等其他相關產業的發展。團夥主腦家族中人成立復州灣地區蝦農餌料的供應市場,凡外地來送餌料的車輛,一律實行打砸封堵,以此維持其壟斷地位。
記者經過多方秘密聯繫,終於在瓦市一家賓館裡見到了幾位曾經被團夥主腦家族倍遭傷害的村民代表。更有村民向記者展示刀疤傷痕。以下是記者的採訪記錄。
村民甲:1991年6月30日,我上復州灣鎮的街裡一家飯店找人。當時,我要找的這個人正在和丁老四(丁姓主腦)一起喝酒。丁老四認為我掃了他的興,指使其手下打手對我一頓暴打。李科和丁學鵬拿酒瓶子往我頭上砸,瓶子都打碎了,我也被打得昏死過去。後來我被好心人送到醫院,頭部傷口還沒來得及處理,丁老四又帶人追到醫院,手持刀子和斧頭衝進病房,對毫無反抗能力的我連砍9刀,在治療中這些傷口總共縫合了200多針。
事後,我向復州灣鎮派出所報案。可是,接案民警卻拖著不辦。最後,這事被拖得不了了之。
村民乙:2002年正月初十。我在鄰居家玩撲克,丁老大的大兒子丁振龍也在場。玩了一會兒,丁說:「不玩了。」我隨聲附和一句:「不玩就拉倒。」邊說著話邊往屋外走。我不知道丁從哪來的火,從炕上跳下來,一邊罵一邊抓住我的頭髮就往牆上撞。我回敬了他幾句,丁惱羞成怒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多虧鄰居拉開了他。
我回家後,丁與其弟弟丁振濤竟然持刀追到我家,朝我又刺又砍。我身中8刀躺在血泊之中,團夥主腦家族兩兄弟才揚長而去。我被家屬送到醫院,傷口縫合100多針,僅左大腿上一處傷口就縫合了40多針。我的家人到當地派出所報案,卻沒人管,團夥主腦家族兩兄弟也沒受到任何法律追究。
村民丙:早在1993年,我在村裡承包了200多畝灘塗養殖對蝦。後來由於蝦病頻繁,賠了錢,我就在蝦圈裡(承包養殖區域)放養了貝類苗。2003年12月,丁老四看好了我的蝦圈,連個招呼都沒打,就指使其手下進行強佔。我當即到派出所報了案。
幾天後,政府相關部門領導去丁老四開的公司打算做調解,卻被丁老四一夥人愣給罵了出來。十幾天後,鎮政府和村委會的幹部再次去他公司想做調解。
村主任王有傑剛開口說話,丁老四隨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個茶杯砸在村主任腦袋上,其手下一幫打手蜂擁而上,對王主任拳打腳踢,打倒在地上。其他幹部一看這架勢都嚇跑了。事後,王有傑先後找過鎮政府、鎮黨委和復州灣的公安局等多家部門的主管領導要求主張公道,嚴懲凶手,就是沒來處理。因此,團夥主腦家族人更加囂張,丁姓主腦公然在鎮政府當著領導的面揚言:「我就是讓他王有傑的村主任幹不成。我叫他回家要飯去!」我看出來告狀無門,只好委託親屬蹬門到團夥主腦家族,違心地向丁老四「賠禮道歉。」
我的村主任是沒法幹下去了,由於團夥主腦家族干擾,新的村委會班子至今也沒選出來,2年多來,村裡的工作一直陷於癱瘓狀態。
村民丁: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咱們漁民就得靠打魚或者賣魚為生,魚船咱買不起,就靠到海邊收點海貨轉手倒賣,養家餬口。團夥主腦家族人為了壟斷當地海貨市場,不讓別人到海邊收海貨。團夥主腦家族人曾經幾次威脅我,不讓我收可為了養活妻兒老小我只好偷著去收。為此,團夥主腦家族人懷恨在心。
2004 年12月31日,我在鎮上一家旅社旁邊的小屋裡取暖。丁老大的兒子丁振龍(26歲),手拿一把2尺多長的砍刀,走進屋來二話不說,上來就砍。我一連挨了7 刀,左小臂骨折,筋都被砍斷了。我在住院期間,丁老大和他的妻子不但一分錢不拿,還到醫院的病房裡威脅我說:「你趕緊把案子撤了,如果你不撤案,我兒子被抓進去,咱們可就算世代結仇了。我們家小二(指丁振超,當時因涉嫌犯罪,在押)也快出來了,到時候可饒不了你!」由於公安部門拖著不辦,這事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上面幾個村民在向記者反映情況時,都是膽戰心驚,生怕一旦走漏了消息,「被人把命要了去」。另據村民反映,在這個僅有2000多人口的王屯,先後被團夥主腦家族凌辱和迫害的群眾達200多人。
據稱,該團夥丁姓主腦在完成了瘋狂而血腥的原始資本積累之後,開始覬覦地方基層政權。他拿出一部分通過種種非法手段聚斂的錢財,為自己「從政」鋪路。
村民指出,在復州灣地區,丁姓主腦同時具有兩張面孔。在政府領導面前他是「羊樣」,在普通群眾面前他是「狼樣」。鎮委、鎮政府所有用得上的領導,都是他的座上賓。平日裡大吃二喝,年節時厚禮相送。對於復州灣公安分局,他是既恨又怕又得「拉」。儘管當面都可以罵這個局負責人是「吊傻子」,可出於政治造勢需要,他竟送給分局下面的復州灣鎮派出所一輛桑塔納轎車。明眼人一下就看出了其中的交易背景,普通老百姓從這裡詮釋了「警匪一家」的含義,從此不敢造次,也對當地警方失去了信心和信任。
在2004年的王屯村委會選舉中,他勾結某些人採取種種非法手段,四處威脅群眾,拉攏選民。多次推翻正常選舉,把他們的意志強加給村民。非法選上村主任之後,他又不干,而其他人也不敢干。這種「村委會癱瘓,無人敢干」的混亂狀態,正是他希望和布設的棋局。
他可以亂中取利,甚至亂中攏權。在他的蓄意籌畫下,他的願望終於得逞,先後被「選為」市政協委員、市人大代表。
有了雄厚的經濟資本,有了道貌岸然的政治地位,有了地方官員的保護傘,團夥主腦家族更加有恃無恐並且更加肆無忌憚地橫行鄉里,魚肉鄉親。
據當地群眾反映,早在1989年,當地1200多名群眾不堪忍受團夥主腦家族的欺壓凌辱,聯合群體上訪,但上級相關部門的領導卻沒有誰重視這些血染的事實和憤怒的聲音。
有些權利部門即使接了案子,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應該立案追究的刑事責任,他們卻越權降格處理,「調解」了事。團夥主腦家族送的車,他們敢坐;團夥主腦家族的血案,有人敢「壓」;黨紀國法,有人敢「抗」。
據群眾反映:團夥主腦家族的下輩在因犯罪服判期間,竟可以在復州灣地區服「外役」,在家門口「服刑」;即使在監獄裡,仍可通過現代化的通訊工具,遙控復州灣地區的賭局,年抽紅達幾百萬元。
可以毫不客氣地說,如果團夥主腦家族沒有「上面」的保護傘遮掩,沒有掌握了相關部門權力的某些領導縱容,像丁姓主腦的這樣人,怎麼可能會當上市政協委員、市人大代表呢?如果沒有這些「紅帽子」的保護,他們又怎麼能夠橫行鄉里、為害十幾二十年呢?人們有理由發問:他們身上這些耀眼的政治光環是誰給予的?如果真正是民選的,人民群眾會選這樣殘害人民的人去做自己的代表嗎?如果不是人民選的,他們是怎樣當上政協委員和人大代表的?有關部門,有關領導,是應該好好責問一下這個怪而又怪的問題了。
據村民反映,有了政治上的保護傘,有了政府衙門的官員為其打氣撐腰,丁氏家庭更加瘋狂地斂財。據稱,他們強佔集體和國家海灘(車甸200多畝,西甸300多畝;海域3000多畝,還有良田300多畝),從生產隊解體以來,團夥主腦家族就一直霸佔,不承包、不交錢。他們還另佔荒山2座,破壞果園一百多畝,村道二條。群眾怨聲載道,而當地政府的官員們卻充耳不聞,這其中的蹊蹺,有誰能說得清楚?
村民認為,團夥主腦家族的企業在復州灣地區星羅棋布,通過「暴力」取得「暴利」。他們懷疑,丁氏的企業不辦工商執照就可以正常營業,又懷疑他們涉嫌偷漏的幾百萬、上千萬稅款,但地方政府竟可以無人置問,不加追究。不僅如此,鎮政府個別領導竟然將國家扶持當地農民養殖專項資金數百萬元全部發放給團夥主腦家族開辦的一家公司。據知情者向記者反映,僅2004年,團夥主腦家族採取弄虛作假,虛報投資等手段就騙取國家投資返退政策資金達400多萬元。據當地官方資料,中國大連.瓦房店市2004年度納稅大戶排行榜中,經營一家水泥製造有限公司丁姓主腦納稅2,150,583元,排名全市第53。
多年來,倍受該黑社會團夥欺壓之苦的王屯村的老百姓不堪凌辱,多次向瓦市和大連市相關部門反映團夥主腦家族的犯罪事實,終於引起了大連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的關注。司法機關組織警力展開秘密調查,在掌握了其大量證據的情況下果斷採取行動。
2005 年3月22日,大連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瓦房店市公安局的刑警、稅警聯合行動,併肩作戰,在大連市內密捕了在復州灣地區作惡多年的團夥主腦家族團夥的首要分子後,百裡之外的丁氏基地復州灣老巢也同時被端掉,骨幹分子紛紛落網。目前,此案正在由大連警方緊張審理,並且初步掌握的團夥主腦家族涉嫌犯罪的大量證據,不日將移交檢察機關。
然而,王屯的老百姓在慶幸之餘,仍然心存餘悸。因為他們知道團夥主腦家族發跡發展20多年,後期猖獗至少已有 10年之久,各種社會關係盤根錯節,早已成了氣候。那些為虎作倀或與其狼狽為奸的一些部門裡的官員會想方設法的為其開脫罪責,團夥主腦家族犯罪團夥的成員有的還在逍遙法外。
就在記者即將結束這次遼南之行的採訪之時,有村民向記者反映,被人稱為團夥主腦家族涉罪團夥的「黑軍師」昌某正在組織其公司的人員四處串聯,走家進戶,強迫村民在所謂的「請願書」上簽名花押,欲求公安機關保釋團夥主腦家族涉罪成員。難怪這些遭受嚴重傷害的村民至今提起團夥主腦家族仍然心驚肉跳,他們害怕這回還會像以往那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罰代刑,最後不了了之」;他們更害怕團夥主腦家族人被「放虎歸山」,進而對村民施加更加瘋狂的報復。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在一個嶄新的春天裡,人們期待著正義之劍能夠針對這起倍受當地人民群眾關注的大案真正做到「除惡勿盡」,追究那些警察和官員的責任;人們期待著「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句流傳了千年的老話,在復州灣能夠早日見出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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