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股市的困苦與出路

銀行撤資與全流通誘發股災

中國股市的災難是從2001年6月開始的。2000年至2001年期間，政府機構依靠銀行資金將滬深股市分別推到2000點和5000點，就開始大肆拋賣手中股票，股指曾一度達到2250點和5190點，持續放量的成交量使政府機構錢貫滿盈。隨後，政府責令銀行資金撤離，並拋出「國有股減持」，引發股市持續大暴跌。
中國證券市場是一個資金市，更是一個政策市。銀行撤資與全流通必然誘發股災。國務院和人民銀行曾先後採取多項措施收回用於股市的資金，更為可惡的是國資委還代表國務院專門就國有股減持與流通問題，強調國有股減持與流通過程中的「一視同仁」。所謂在減持與流通過程中的「一視同仁」，歸根到底是要保證國有股的最大化增值，是要將國有股按高價賣給流通股股東。國有股和國有法人股所佔的比例是流通股本的2倍以上，倘若全流通起來，廣大中小投資者在證券市場的投資無疑會血本無歸。

在重大利空的打擊下，滬深股市大盤出現了勢如破竹的下跌，年線、整數關口，一個個被擊破,證券市場基本成了屠殺場，滿目蒼荑，慘不忍睹。2001年6月底，中國證券市場1100餘家A股上市公司，流通市值達17000億元，2005年3月30日除了有少數公司退市或合併外，流通市值已縮水60%，減少到不足6800億元，這意味著參與證券市場的投資者直接虧損10000多億元。

在這場下跌浪中，受損失是中小投資者。而對於國家的機構（基金公司、證券公司）來說，即便虧損上億萬，也完全可以通過融資、重組，或國家救助等方式彌補虧損。對國家整體來講利益和財富沒有損失，只是財富在單位之間流動。而對廣大股民來講，虧損就是實實在在的事。

政治腐敗是導致股市災難的根本原因

起初，鄧小平抱著充分利用西方國家的成功經驗來壯大專制王朝的原則，創建了中國證券市場。經過實踐檢驗，中共發現證券交易所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造幣機」，不僅能源源不斷為國有企業輸送沒有利息的資金，而且還能夠解救政府優惠政策也無法起死回生的「破企業」，為此「擺攤設點」強力發展證券市場。朱鎔基更將股市的作用發揮到極致。為將民間資金吸引出來由政府或企業代為投資，為救活瀕於破產的企業，政府大吹大擂，蠱惑人心，讓民眾替政府盡職盡責，向企業「輸血」。為使效果顯著，政府政監會還不忌天理良心，採取高價溢價發行股票，並且默許幾千億銀行資金湧入股市，洗劫民間資金。證券市場中的萬億資金通過「合法」的方式流入了國有企業和政府財政。據統計，中國股市誕生14年來，股民在中國股市總共投資高達24500億元，而上市公司對流通股股民的分紅派息低得可憐，總共才獲得603.23億元的現金分紅。1993年至2003年11年間，上市公司分紅比例最低的為1997年的23％，最高的2001年也僅為56.5％。每年平均有65％的上市公司沒有給予投資者任何回報。截至2003年，連續三年派發現金紅利的上市公司只有244家，其中只有85家上市公司的稅後股息率超過國內1年期的定期存款稅後利率。

中國股市如此黑暗，與證券監管部門的行為直接有關。制定中國股市遊戲規則的證監會從來沒有制定出一個公平的遊戲規則，投身於證券市場的數千萬的投資者遭遇「制度打劫」！在欺詐的制度安排下，一方面，監管部門對股市無事不管，凡股票市場的事情，無論大小，無不涉及，管上市配額、股價高低、股權結構等等；另一方面，又任市場而為，如上市公司的質量、股票市場的違法行為、機構投資者的異動、股票市場的監管等等。還有，中國股市出現了一大堆驚人的大案要案，但每當需要證監管理部門去查處時，都會輕描淡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暴露出來的一個個基金黑幕，最後結果僅是讓個別基金經理離職而去。

政治腐敗使得上市公司股權分裂，大股東與流通股股東處於不平等狀態，市場成為大股東"圈錢"的工具，流通股股東成為砧板上的俎肉，聽任大股東肆無忌憚地蹂躪。政治腐敗也使得證券市場嚴重行政化與非市場化，股市的內在機制出現了多重扭曲。競爭不能成為主導機制，要素不能成為整合對象，股市的資源配置功能幾乎是喪失殆盡。在湊合、組合與整合的資源配置選擇中，大多數上市公司充其量處於組合狀態，離要素的整合功能及其機制相去甚遠。股市不能有效發揮資源優化配置的功能與作用，其發展動力與內在潛力演化為行政權力的附屬與附庸。

股市的災難，根源在於股市的制度設計。本來股市最基本的功能應是優化資源配置，但我們引進股市的初衷卻是為了壯大國有企業，從而使原來擔任企業主要融資角色的國有銀行和財政部門改為證券市場。中國股市在這種定位下，不是社會優化資源配置的場所，而是政府如何圈佔社會財富或民眾財富的「黑市」。為了「圈錢」，蓄意作假造假，操縱市場做市坐莊。結果股市的融資功能得以充分發揮，而它本應具有的資源配置功能和可以回報投資者的投資功能早已置之腦後，即使在股指不斷創新底的情況下，也沒有將新股發行停下來，把優化資源配置和回報股民的投資功能恢復過來。

全世界的證券市場找不到如中國股市中這樣罪惡滔天的其它國家。權力和欺詐等非市場因素左右著市場。與為了國家利益必須要盈利的國家機構、或是與權力相關的人的爭利戰中，沒有權力或與權力沒有關係的人一開始就注定要賠錢的命運。國內股市以權力掠奪式的分配財富方式，使得市場的廣大中小投資者的權益損失慘重。

股市災難顯露胡溫政治危機

中國股市中的各種潛在矛盾日益顯性化，上市公司的造假、政府官員的尋租與證券公司的全行業危機交織在一起，呈現全面加劇趨勢和從隱性到顯性的演化趨勢，股市已步入全面危機。今天的中國社會，越來越多的民眾開始對一黨專制的政府表示出不滿；從來沒有過這麼多的股民心中生出對中共政府蓄意「圈錢」，掠奪社會財富的憤恨。

由於近年來股市持續下跌，基金公司或上市企業的資金鏈早已打斷，沒有出現追債兼併或清算破產，完全是因為政府和銀行出面維持帳面變化。近日又聞一些開放基金炒作股票虧損數億資金，為了避免基金投資者贖回資金刻意造假財務報表。政府"以發股票名義挽救國企"，其行為實質是以政府信譽為擔保，為千餘家企業向千萬股民通過股票借了一筆極龐大的錢款。股市的災難，不僅考驗著企業的信譽，同樣也考驗著政府的信譽。

股市災難破滅了許多國有企業做強做大的夢想，同樣也打斷了政府財政巧取豪奪的財富鏈。胡溫政權建立以來，既要應付和化解不斷爆發的示威和災禍，更要面對日益巨大的財政支出。證券市場早已成為代替政府維持國有企業生產與穩定的「金山」。胡溫比以往任何中共領導都希望改變股市長期下跌的頹勢。儘管管理層絞盡腦汁，不斷推出許多「重大利好」舉措，還推出了「國九條」，可廣大民眾就是不上當受騙。民眾的不合作，不參與，政府機構的交易對急需「銀子」的政府來講是無意義的。

解讀國九條內容和實踐結果，「國九條」並沒有解決股市發展的困境，黨和政府根本不願意放棄掠奪民脂民膏的本性。因為股市絕對是按照自由經濟法則在運行。那些脫離股市實際的標語和口號，如同建設共產主義社會和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豪言壯語一樣是沒有多大實際意義的。要根本解決中國股市的問題，除非摒棄富國強兵的專制經濟作法，實行富民民主的自由經濟制度。

像中國股市這樣的持續不斷的災難，若是發生在其它國家或地區，股市早已崩盤，國家元首無臉，知恥辭職，政府或內閣解散。但是，在一個以武力脅迫的國家，統治者即便在最無辦法的時候，還是要掙扎維持其政權。掙扎是人的常情，就看是如何掙扎。在正路上掙扎，成敗是另為一事，這亦不失為種努力；倘若走錯了路，那麼所有的掙扎，都是一種浪費和罪行。

溫家寶在今年兩會記者招待會上，面對「證券市場如何走出困境」這一民眾關注的最大熱點，避實就虛，非但沒有大刀闊斧地對腐朽的證券市場功能進行改造，重構公平公正證券市場規則，幫助國民樹立信心，解除困境；相反表明瞭必須為國有企業融資的堅定立場，公開暗示對上屆政府遺留的股市爛攤子和「國九條」失靈不滿，表達無法解決積重難返的股市問題，也不願承擔前任總理的罪孽責任。儘管左右股市指數的力量主要來自國家機構，股市卻用暴跌來回應現政權已經失去挽回股市頹局的能力和自信心。這是中國證券史上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以往歷次兩會期間股市都會或多或少上漲，今年卻下跌，破天荒不給總理面子，顯示了黨內外有識之士對胡溫政治體制改革光打雷，不下雨的作法失去賴心。廣大股民對中共的憤恨正在聚集和蔓延，廣大民眾正在覺悟，埋葬「黨天下」的局面正在形成。

重構中國股市的規則

股市運行必須以制度為本。中國股市所面臨的全部困惑與發展中的重大障礙，皆來源於與現代市場經濟完全相悖的股市制度。沒有公平公正的股市基本制度，中國股市就很難走出困境。進行政治體制改革，鏟除政治腐敗，以自由經濟理念重構中國股市的規則已迫在眉睫。

一、摒棄「圈錢」理念，重構投資者的權益。上市公司應該在現有資產內出售股權，而不是另設股權，增加資產份額。取消「股票配額」，公正公開推薦上市公司。改革股票發行管理體制,支持競爭力強、運作規範、效益良好的公司發行上市,從源頭上保護投資者的權益。

二、分期分批解決歷史遺留問題。新公司新辦法，老公司老辦法。新上市公司宜實行全流通，避免產生新的非流通股。解決老公司的非流通股，需要制定規劃，絕不能採取一步到位讓非流通股市場化。國有股、法人股的流通應以場外協議轉讓為主。二級市場減持國有股，應分10--15年來長期逐步完成。國有股每年的減持量控制在5％－10％以內。

三、加強監管，提高上市公司質量。提高上市公司質量是證券市場投資價值的源泉,為此,上市公司應該按照現代企業制度的要求,通過完善公司治理，使上市公司運作處於公開監督之下。要切實建立重大事項表決的大股東迴避制度。特別是涉及到與大股東利益相關的重要事項的表決更應該建立大股東迴避制度。要切實實行人員、財務和資產的三分開。要全面引入獨立董事制度。獨立董事應代表中小股東的利益，對上市公司董事會，上市公司的高級管理人員，上市公司的經營活動和財務狀況具有質詢權和申訴權。同時在法律法規上應明確獨立董事的職責和權利，充分保障獨立董事依法行事。要全面推行投票表決的累計投票制，減少大股東通過控股地位對上市公司重大事項如改選董事等表決的控制。

四、政府和證監會依法行政。中國股市的改革，現在最為重要的制度安排就是如何保證證監管理部門保護中小投資者的利益，如何加強對上市公司及中介人的嚴格監管，以嚴格的法規防止各類非法行為對投資者的掠奪。而要做到這一點，如何對證監會的監管也就十分必要。沒有監督的權力永遠會腐敗。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股票市場的健康發展。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