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林昭復活記

相信歷史總有一天人們會說到今天的苦難!
  希望把今天的苦難告訴給未來的人們!
   --林昭遺言
  
  
  林昭1932年12月16日出生於蘇州市,1954年考入北京大學中文系新聞專業學習,1957年反右運動中,因為許多她所敬重的同學被被打成右派份子,她仗義執言,為這些同學辯護,於是也被打成右派份子。此後她一直思考中國的前途和命運,對反右傾、大躍進、人民公社等等運動提出批評,面對大飢荒的現實憂心如焚,於1968年4月29日,以反革命罪在上海被槍斃。她是中國文革期間因為堅持獨立思考而被殘酷殺害的千千萬萬無辜受難者之一。
  
  文革結束以後,個別受難者因一些偶然因素被世人所知,林昭像千千萬萬受難者一樣,一直被歷史的塵埃所掩蓋,長時間不為人知。雖然八十年代初大規模為死難者和蒙冤而活者平反時,也有一些文字提到林昭,但因為材料太零星不足以引起人們的注意。直到上世紀末,藉助北京大學百年校慶的機會,才有一些讀書人將目光投注到林昭身上,發現她是1949年以後最能體現北大精神的學子。關於林昭的文章,從此艱難而又頑強地在各種媒體上閃現,其堅貞不屈的姿態一如林昭當年與集權主義殊死搏鬥的英姿。
  
  筆者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前期,偶爾從某個地方讀到上海當局在槍斃林昭以後向林昭的母親徵收了五分錢子彈費的故事。當時所受到的震撼至今還記憶猶新。此後我一直留心尋找關於這個故事的詳細言說,但一直不見蹤影。天長日久,我只記得五分錢子彈費,連林昭的名字也漸漸忘了。直到上世紀末年,才一次次讀到關於林昭的驚天動地的故事。
  
  由於林昭遇難以後,她所寫下的文字一直被關閉在檔案室服無期徒刑,她在獄中的具體行狀和遇害經過也依然無從查考,所以,人們瞭解她的過程顯得十分艱難,迄今為止對她的許多談論甚至多少帶有猜測的成分。林昭人生選擇的倫理意義、受難的勇氣、政治思考的深度、精神上的高度等等--知識界對這些因素的認識,雖然正在逐漸深化,但依然遠不充分和深刻。有些人用聖女稱號概括林昭形象,其中包含的感情傾向得到許多人的認可,但這個稱號本身是否完全準確,因為材料不夠充分而一直得不到證實或者證偽。這個瞭解和闡釋的艱難過程,其實也是林昭在我們心中艱難復活的過程。對於她作為一個受難者形象的完整認識及其歷史意義的準確闡釋,至少需要等到她的著作和歷史真相解密的那一天。那時候,林昭不但復活在我們心中,也必將復活在民族的歷史記憶中和精神血液裡。
  
  本文根據筆者所掌握的材料,梳理1980年代以來、主要是最近幾年以來知識界逐漸勾描出林昭形象、並逐漸將這形象推到世人面前的過程。至於描述和言說林昭具有什麼樣的現實意義,崔衛平在討論胡傑拍攝的記錄片《尋找林昭的靈魂》時有一段話恰當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她說:胡傑的記錄片「終於將被遺忘的林昭鮮活地帶回到人們當中來,讓這個精神上的冤魂、孤魂重新回到親人們的懷抱。」我們所應該做的,就是「表彰她的業績,使她成為民族精神、道德上不可或缺的資源。」
  
  
  1980年
  
  
  1980年8月,上海高級人民法院複查以精神病為由對林昭宣告無罪。
  
  1980年12月11日,林昭生前老師和同學以及她的妹妹彭令範、舅舅許覺民等在北京為她舉行了追悼會,八十多人參加了追悼會。羅列致悼詞。
  
  這一年,官方大規模地為幾十年來在各種政治運動中遭遇打擊的人物平反昭雪,林昭追悼會就是在這種政治背景下召開的。但官方對於林昭的正式平反還得等到一年之後。
  
  
  1981年
  
  
  在官方審判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元的政治氛圍中,新華社記者穆青等人寫作了報告文學《歷史的審判》,發表在1981年1月27日《人民日報》上。其中有一段文字這樣談到林昭:
  
  在我們熟悉的朋友中就有這樣一位同志。這是一個勇敢純真的南國女性,名叫林昭。由於她不願意向風靡一時的現代迷信活動屈服,被關進了上海的監牢。但是,她堅持用記日記、寫血書等種種形式,表達自己對真理的堅強信念,心甘情願地戴著「頑固不化」的枷鎖,過早地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她就義的詳細經過至今無從查考,我們只知道這樣一個消息:一九六八年五月一日清晨,幾個「有關方面」的代表找到了她年邁的母親,宣告林昭已於四月二十九日被槍決。由於「反革命分子」耗費了一發子彈,她的家屬必須交納五分錢的子彈費。這真是使人毛骨悚然的天下奇聞!在中世紀被判「火刑」燒死的犯人無須交付柴火費,在現代資產階級國家用「電椅」處死的犯人也從未交過電費,唯有在林、江的法西斯統治下,人們竟要為自己的死刑付費,這不能不說是又一個「史無前例」的創造發明!
  --穆青 郭超人 陸拂為《歷史的審判》,一九八一年一月一日寫迄
  
  這區區幾百字是林昭被害13年後這個社會第一次對她投來的關注。據說這段文字為林昭獲得平反起了推動作用。
  
  陳偉斯《林昭之死》,發表於上海《民主與法制》1981年3期。這是官方媒體第一篇詳細介紹林昭家世、事跡、死難經過的文章,對她獨立思考的精神和堅貞不屈的品質給予高度評價。
  
  1981年12月30日,上海高級人民法院復判林昭案件,宣布林昭無罪,為林昭平反。
  
  
  1988年
  
  
  劉發清《一個不屈的英魂--憶林昭》,刊於《隨筆》1988年1期。
  
  筆者從好幾本書中讀到此文。其中《精神的光芒--一代人的心靈歷史》在文末註明「《隨筆》1988年第1期」,《林昭,不再被遺忘》文末註明「1988年2月」。其他書中沒有在文末註明寫作時間和首刊出處。筆者疑心「1988」系「1998」 之誤。後來讀到馬嘶文章《文弱女子性剛烈--憶林昭》,文中寫到「直到1988年初,我才在《隨筆》雜誌上讀到了劉發清《一個不屈的英魂--憶林昭》一文……」隨後又說:「直到1997年7月,我才在舊書攤上買到了1981年第3期的《民主與法制》,看到了《林昭之死》……」按照他的行文順序,筆者對《一個不屈的英魂--憶林昭》的發表時間終覺可信。
  
  
  1993年
  
  
  1993年11月17日,郭煌在讀到杜烽介紹林昭追悼會的文章《一個不平常的追悼會》之後,匆匆寫了詩歌《中國的普羅米修斯活著走進會場--奇觀一瞬》,用非現實的寫法,描述林昭本人走進自己的追悼會現場,反覆宣告自己無罪,並說:「不能容忍錯殺無辜者逍遙法外,不能讓智者稚嫩的鮮血澆筑愚者向上爬的官梯。」
  
  
  1995年
  
  
  1995年春節,馮英子寫作《有關林昭的母親許憲民的回憶文章--許憲民二十年祭》,文章寫到,林昭遇難「不久之後,她同我談到這件事時,真的哭了。相識幾十年,這個內心剛強到極點的女人,我第一次看到她流淚。她給我看了林昭一些遺作,這個不滿40歲的江南女兒(指林昭,引者注),她那麼深沉地哀悼著民族的不幸,人民的苦難。我讀著這些作品,也不能不流淚了。」關於許憲民的最後狀況,作者寫道:
  
  正在復興中路陝西路附近遛達,忽然有一個瘋婆子向我迎面走來,她同我擦身而過之後,回過頭來向我招呼:
  
  「你的問題解決了沒有?」  我大吃一驚,趕忙回過頭去。只見她披著一頭亂髮,穿著一套油漬斑斑的破衣,在秋風中顯得很蕭瑟的樣子,腳上的鞋子已經沒有跟了,那毫無血色的面孔上,嵌著一對目光遲鈍,滿含憂傷的眼珠。她說話時環顧左右,帶著一點恐怖神情,那樣子有點像《祝福》中暮年的祥林嫂。但是我終於認出來了,她是許憲民。  「大姐,是你!」  我驚詫得不知所以,看到許憲民變成如此模樣,一種刻骨的悲哀,油然而生。但不等我說話,她已經加快腳步,走到馬路對面去了,很明顯,她是避著我,也怕連累我,因為她那時頭上帶著一頂「歷史反革命」的帽子。
  
  
  1998年
  
  
  1998年是北大校慶一百週年,也是林昭蒙難30週年。這一年將目光投注到林昭身上真是太自然不過。影響巨大的週報《南方週末》在這一年之內先後五次發表關於林昭的文章。在林昭殉身30年之後,世人終於從歷史的黑暗天幕中發現了一絲曦光,隱隱約約看見了林昭的鮮血,這絲曦光就是從《南方週末》的文字縫隙裡透露出來的。
  
  1998年5月29日,《南方週末》人物版發表《沒有哀榮--林昭》,在北大百年校慶的高潮中,文章詢問道:「正在歡慶北大百年校慶的北大人,不知是否還記得他們的優秀女兒--林昭罹難的日子。」在讚頌了林昭的獻身精神之後,接著說:「1981年,林昭冤案平反,但她沒有獲得如張志新般的哀榮。讓我們記住林昭!」
  
  1998年7月10日,《南方週末》人物版發表吳浪文章《被埋葬的詩章--追憶林昭》。
  
  1998年9月4日的《南方週末》發表了邱隱帆《獄中日記:林昭最後的日子--紀念林昭這位令人尊敬的自由戰士》,文章公布了丁芸女士的獄中日記,稱丁芸是林昭少年時期的同學,後來又恰好囚禁在同一間囚室,與林昭一起經歷了那段陰暗的日子。不過林昭的北大同學張元勛認為日記及其作者身份都是假造的。雖然其真實性受到質疑,但是文章對於林昭的命運和遭遇的詳細描述,卻藉助《南方週末》引起了廣大讀者的深切關注。
  
  後來小巴子在《高貴的林昭》一文中說:「邱隱帆先生早年曾參加地下黨,1949年後在蘇州市公安局工作,1957年被錯劃為右派。1978年平反後,他開始收集有關林昭的材料,訪問過一些林昭的親屬和友人,其中包括現在美國加州大學任助教的彭思華(系林昭之弟),以及林昭在蘇州萃英中學讀書時的同窗陸震華等,同時收集了各報刊上關於林昭的文章,這幾乎成了他退休之後的精神支柱。編者到蘇州拜訪他時,他翻出了這些年收集和寫就的文章,儘管由於年代的久遠,許多當事人的離去,他的文章難免在某些細節上與事實有出入,但老人為能在晚年做一件有意義的事而感到自豪。」
  
  1998年12月11日,《南方週末》發表記者徐列的專訪《張元勛:從絢爛回歸平淡》。張元勛深情回憶了她與林昭的交往和以未婚夫身份去監獄探望林昭的經過。張元勛說:「直到我被捕前,林昭是平安的。她如果一直保持她的審慎,她完全可以度過那個風狂雨驟的年代而走到今天。但她在一批北大人相繼入獄,全國景像一片肅殺的情況下,竟不可自已地按著自己的良心走了下去。在五七年的北大人中,能夠合乎魯迅先生所界定的人格標準的,恐怕只有林昭一人。林昭的事未能家喻戶曉,是我們活著人的悲哀,也是我們負疚之極的事。」
  
  張元勛談話間提出一個驚人的猜測,他認為林昭之死至今依然還是一個謎:「為什麼沒有找到林昭的遺體?她遺留下來的獄中用物也應該由家屬領走,為什麼沒有通知?前年,張元勛在看電視劇《我愛我家》時,覺得其中一位演員與林昭酷似,『我似更以為她確實還活著』。」 但在第二年寫作的長文《北大往事與林昭之死》中,作者沒有堅持這種猜測。
  
  1998年12月25日,《南方週末》發表編輯小巴子《高貴的林昭》,文章稱讚林昭「這是我們民族半個世紀以來知識份子精神獨立的一根孤獨的標竿。即使像我這樣麻木已久的心,今年以來也不能不為林昭而一次次地震動。她使我看到,我們活得多麼渺小和萎縮。」並質詢道:「為什麼沒有一個劊子手良心發現,說一聲是我殺死了張志新,是我殺死了林昭?真的,我一直在等這樣一個聲音,像等待世紀末應運而生的民族英雄。但是,仍然沒有見到懺悔,沒見到良心發現。……因此我深深地憂慮著:一個隱惡的民族心理,會不會是反覆作惡的心理基礎?」
  
  除此之外,《南方週末》還在1998年11月13日發表了當年北大的右派學生陳奉孝、張元勛、周振禮的文章《讀《原上草》有感》,將讀者帶到了林昭最初罹難的那個年頭:1957。
  
  這一年其他出版物中回憶和談論林昭的文章還有以下一些。
  
  1998年4月25日,也就是林昭遇難三十週年忌日前夕,陳偉斯寫作《應共冤魂語 投書寄靈岩--林昭三十年祭》,介紹林昭一家的悲慘遭遇。文中披露,林昭1962年保外就醫期間,寫作了30萬字的《獄中回憶錄》。這部至今沒有面世的回憶錄說:「林昭可早把話說在前頭,有得這麼抬舉我(指反銬),不如乾脆賜我一死,我倒感到成全。民間本有傳說,死刑犯受的子彈,應由自己出錢,而一顆子彈一毛五,我就自費買了也無問題。……而林昭的血,是一點一滴流在無人看見的陰暗角落……」堪稱一語成讖。
  
  由著名作家方方主編的《今日名流》雜誌,1998年第5期發表了林昭的妹妹彭令範的文章《姐姐,你是我心中永遠的痛》。這是林昭的親屬第一次公開發表長文悼念這位不幸的死難者。
  
  1998年9月,經濟日報出版社出版了牛漢、鄧九平主編的《思憶文叢》三卷。這套集中討論1957年反右運動並展示右派份子悲慘命運的叢書在當時引起了巨大反響。其中《荊棘路》收錄了林昭的北大同學劉發清的文章《一個不屈的英魂--憶林昭》。文中談到作者在大西北勞改期間,遭遇飢荒,幸蒙林昭從北京寄贈三十多斤全國糧票,才渡過難關,保住一條性命。
  
  這一年,余傑以《思憶文叢》的材料為依據,寫了《若為自由故》,對林昭追求自由的高貴精神予以高度評價。文章發表在當時令人注目的《方法》雜誌上,後收錄在文化藝術出版社1999年2月出版的余傑個人文集《說還是不說》中。
  
  
  1999年
  
  
  《今日名流》雜誌繼去年發表了彭令範《姐姐,你是我心中永遠的痛》之後,又於1999年2期發表了彭令範《我的姐姐林昭》。這篇影響巨大的文章全面記述了林昭蒙難的經過以及他們一家因此蒙受的巨大折磨與痛苦,同時還介紹了間接獲悉的林昭遇難經過(其真實性有待考證)。
  
  《今日名流》雜誌主編方方女士還在同期發表自己的文章《林昭的光芒》。文章說:「林昭在前,我們怎能不無數次地反思,……反思我們自己。偶爾的時候,也攤開自己的雙手,思忖一下,自己的手上是否也留有林昭的血痕。」
  
  1999年9月,劉智峰主編的《精神的光芒--一代人的心靈歷史》由中國工商聯合出版社出版,其中第九章《思想的殉難者》是關於林昭的專章,發表了方方《林昭的光芒》,彭令範《姐姐,你是我心中永遠的痛》、《我的姐姐林昭》,劉發清《一個不屈的英魂--憶林昭》共四篇文章。
  
  前一年,《北京文學》雜誌編輯李靜女士向林昭的同學、山東曲阜師範大學教授張元勛反覆約稿,請他撰寫回憶林昭的文章。張元勛寫作了長文《北大往事與林昭之死》,完稿時間是1999年1月18日。但是約稿的雜誌因故沒有發表這篇文章。
  
  林昭北大同學張玲寫作《幽明心語--憶林昭》,文末註明寫作時間「1999年5月1日,林昭三十二年忌辰後二日」。文章寫到,大約大學二年級期間,有人批評林昭有「小資產階級情調」,還提示她「不要與單純的小青年兒過於接近,以免對人家有不良影響」。
  「由於這樣一些生硬、過左的干預,敏感的你又尚未做好承受的準備,因此顯得脆弱;再加上情愛無所寄託(其實,怎能說你那份純真可貴的情不是所託非人呢!)你有了明顯變化。由風趣機巧變得沉默寡言,臉色更見蒼白,身形更顯瘦弱,明澄的雙眸多了一層愁翳,嘴角平添了悲慼。你更多地獨來獨往,有時隻身在圓明園的廢墟上徘徊到深夜。」
2000年
  
  
  2000年1月,長江文藝出版社出版了林昭的舅舅許覺民先生編選的懷念林昭的著作《林昭,不再被遺忘》,全書18萬字。該書是李輝主編的《歷史備忘書系》的一種,除了李輝的總序和許覺民的《前言》,收錄了26篇文章和4組詩歌,另有附文一篇,附錄一篇。全書目錄如下:
  
  陳偉斯《林昭之死》
  
  林斤瀾《玫瑰花》
  
  方方《林昭的光芒》。
  
  馮英子《悼許憲民、林昭》
  
  陳偉斯《應共冤魂語 投書寄靈岩--林昭三十年祭》,
  
  陳箴《追求與幻滅》
  
  彭令範《我的姐姐林昭上》。
  
  彭令範《我的姐姐林昭下》。
  
  張元勛《北大往事與林昭之死》,
  
  張玲《幽明心語--憶林昭》,
  
  羊華榮《回首往事》
  
  孫文鑠《血濺羅裙直道存》
  
  馬嘶《文弱女子性剛烈--憶林昭》,
  
  劉發清《一個不屈的英魂--憶林昭》,
  
  倪競雄《沙雕美食 遙寄英靈》
  
  甘粹《北大魂--林昭》
  
  林斤瀾《讀 [我的姐姐林昭]》
  
  黃政《故鄉人民的驕傲》
  
  陸震華《林昭三十一年祭》
  
  李虹崗《化作春風意更長》
  
  顧麋《不可多得的才女--林昭》
  
  李茂章《流芳千古》
  
  錢惕明 史洪 葉強 王潤《今日紅花發》
  
  陳淑方《林昭二三事》
  
  羊華榮《林昭的欣慰和遺憾》
  
  谷天《林昭,您在哪裡!》
  
  瀋如英《無聲的歌》(詩歌)
  
  朱懷真《悼林昭七律二首》(詩歌)
  
  鄧蔭柯《獻給林昭》(詩歌)
  
  郭煌《中國的普羅米修斯活著走進會場--奇觀一瞬》(詩歌,本詩附有杜烽文章《一個不平常的追悼會》。)
  
  附錄:《林昭追悼會紀實》
  
  《今日名流》2000年2期刊出張元勛《北大往事與林昭之死》,與此同時,南方週末解密版之「鏈接」欄目發表如下消息:「《今日名流》2000年第2期《最知情者的回憶:北大往事與林昭之死》,作者是張元勛,本報曾發過對他的專訪。全文近三萬字,看來和著作者的血淚,極具衝擊力;而反右前夕及期間北大獨特的風習以及林昭罹難全程的事實,更具衝擊力。」許多讀者藉助這條消息的提示尋讀張元勛的文章。
  
  張元勛的文章全面介紹了自己和林昭同窗共學、一起被打成右派份子以及自己出獄以後以未婚夫身份到上海監獄探望林昭的情況。會見時林昭囑咐:「我隨時都會被殺,相信歷史總會有一天人們會說到今天的苦難!希望你把今天的苦難告訴給未來的人們!並希望你把我的文稿、信件蒐集整理成三個專集:詩歌集題名《自由頌》、散文集題名《過去的生活》,書信集題名《情書一束》。」
  
  張元勛聲稱要「把一個真實的林昭介紹給我們的友人與陌生者」,其中這麼一段話非常重要:「死於悲壯的林昭,其思想與決心確實有一個成長、成熟、自我矛盾與自我鬥爭的痛苦過程,她是非常愛我們的國家、愛共產黨的,解放前,那時她才十五六歲,就為蘇州地下黨跑腿、捎信,(儘管她不是地下黨,但她卻知道她幫忙的危險性。)解放後,尤其是考入北京大學後,她寫了許多歌頌社會主義、歌頌共產黨、歌頌毛主席的詩文,在校內外的各種刊物上絡繹問世……」
  
  這篇文章在網上廣泛流傳,引起許多人的關注和震驚,許多網民對林昭事跡發表評論。
  
  《今日名流》雜誌這是三年內第三次發表紀念林昭的文章。在目前筆者所瞭解的回憶林昭的所有材料中,具有最豐富第一手資料的兩篇文章,就是彭令範《我的姐姐林昭》和這篇張元勛《北大往事與林昭之死》。
  
  《今日名流》在發表張元勛《北大往事與林昭之死》之後,雜誌遭到停刊整頓,主編方方被撤職。
  
  2000年12月8日為紀念彭令昭而建《彭令昭--林昭--永遠的林昭》網上紀念館,該館二級域名是http:/linzhao.netor.com (希望大家去看一看)。
  
  
  2001年
  
 ?br>  網上出現林昭的幾首遺詩,儘管主要是殘片,還是傳達了相當多的信息。摩羅讀詩後寫下一篇千字文感想《林昭的思想高度》。其中有言:「林昭將她寫給這個世界的書信命名為『情書』,表明瞭她對每一個同代人和後來人的愛。那位研究林昭的朋友還說,林昭在戴著右派帽子勞改的那幾年,老是談到上帝問題和基督教問題,並皈依了基督教。這更加激起我對林昭精神世界的種種猜測。直到去年,我才感到讀書界第一次有成批學子正在關注終極價值和精神出路問題。也許林昭40年前就已經在這方面思考得很多。如果是這樣,林昭對於我們的意義,就決不只是什麼反抗的激情與犧牲的勇氣,而是我們最可仰承的最直接的精神資源。這樣的資源決不應該無限期地封存在歷史的塵埃中,而應該盡早返回到世人的手中和心中。」
2002年
  
  
  2002年4月,為了紀念林昭冥壽70週歲、遇難34週年,《中國評論網》組織幾位作者撰寫紀念文章,編髮了《拒絕遺忘:紀念林昭特輯》,其中的文章有:
  
  錢理群《面對血寫的文字--初讀林昭[致人民日報編輯部信]》
  
  肖雪慧《歷史還在忍辱含垢》
  
  摩羅《林昭年譜初稿》
  
  金雁《歷史不能忘記》
  
  秦暉《窮則兼濟天下,達則獨善其身》
  
  荒林《是一顆,不是兩顆》
  
  由一家媒體組織多位學人撰文闡釋林昭的思想貢獻和精神意義,這在中國文化界可能是第一次。
  
  錢理群的文章說:「她不同於張中曉、顧准,不是思想家型的戰士,而是以道德、情操的崇高和反抗行動感召人、震撼人心的一位受難的殉道的『聖女』。」「林昭身上有明顯的理想主義、浪漫主義與英雄主義的氣質,她的反抗具有鮮明的「青春代「的色彩。但更為可貴的是,她同時清醒地意識到青春激情被利用的可能性。她自己就有過這方面的深刻教訓。因此,她在反抗外在的壓迫的同時,更以同樣非凡的勇氣反省自己「政治上的幼稚「和應負的歷史責任,她說,『在嚴肅而沉痛的自我審判中林昭對於自己的責備那是比別人之別有用心的提問更要尖銳而嚴厲得不知幾倍;。』在這個意義上,她又是一位已經清醒、覺悟了的不被利用的『青春戰士』。在這一點上,林昭具有一定的超前性:因為在她同時代以及以後,就發生了紅衛兵的青春激情被利用的悲劇。」
  
  2002 年7月,一直在採訪拍攝林昭事件的獨立製片人胡傑寫作了《林昭年表及相關事件》。其中關於林昭早期生活的許多材料特別寶貴。
  
  2002年8月3日,摩羅在鄭州作家協會以《文革時期的潛在寫作》為題發表演講,其中涉及林昭的內容甚多。摩羅說:「那個時代尋找人的尊嚴的最響亮的聲音,我認為是詩人黃翔和政治反抗者林昭分別喊出來的。」
  
  「林昭對自己有幾個稱號,一個是年輕的反抗者。她說自己是年輕反抗者的時候,實際上是在強調自己擁有了新的資源,跟年長一代人不一樣。還有一個稱號是大陸青春代自由戰士,還有一個說法是捧著十字架作戰的自由戰士。當她講自由時,體現了她與西方人文主義資源的深刻聯繫,當她講十字架時,體現了她對基督精神的皈依與弘揚。這些資源都是毛澤東和他的同僚們所不具備的文化財富,他們甚至長期自覺地與這些財富為敵。」
  
  「林昭受到這樣非人的摧殘,當她正面表述她對這個世界的願望和期待時,她的精神是那麼幽深高遠,心靈是那麼博大慈悲。她不是要用階級報復的方式來對付政治迫害,而是提倡用文明的方式進行政治鬥爭,以求達到利益的平衡和社會的整體平衡,這種思想在中國的政治哲學上是極大的超越。」「我們當下的中國文化界,還沒有出現林昭這樣的具有超越性和建設性的言論。林昭的思想到現在還是最『先鋒』 最『前衛』的。而且她的思想是封存得最嚴密的對象之一,真是令人悲哀。」
  
  2002年8月16日,余傑寫作《林昭與弓琳--兩個北大女生的對照》一文。具有針對性地強調林昭的獨立人格和自由精神。
  
  這一年,網上流傳著旅居美國的中國學者丁抒先生文章《林昭與《星火》雜誌》,介紹了林昭在飢荒年代與一些有識之士共同創辦《星火》雜誌,極力向決策層傳達災情民情,要求他們立即放棄極左路線的各種努力。《星火》同仁全部以反革命罪被捕判刑。「本來,張春元被判無期徒刑,杜映華判刑五年,二人都被關在專門收押重刑犯的甘肅省第三監獄。杜映華刑滿後,名曰『釋放』,卻如別的犯人一樣不得回社會,留在省第三監獄『就業』當工人,唯一區別在有一定的外出自由。一九六八年上海當局處決林昭的前後,甘肅當局誣指張春元『密謀暴動越獄』,杜映華被指為張傳遞消息,兩人均被判處死刑,立即槍決。」
2003年
  
  
  
  張元勛的文章《北大往事與林昭之死》問世以後,有很多網民發表短文或者跟貼,對林昭事件表示震驚,對林昭表示景仰,表現出對歷史和現實的思考衝動。《林昭,不再被遺忘》一書出版以後,人們對林昭的遭遇、思想、精神具有更加豐富的瞭解,網民們的感慨也更加深切。這些紀念文章和相關言論在網上林昭紀念館有一定的反映,於是這裡成了眾多網名瞭解林昭、感染她的浩氣、仰承她的精神資源的空間。這裡援引網上林昭紀念館的兩則留言,以見一斑。
  
  2003年6月22日,網民omc發言:「對於林昭事件,我們所應負的,不是國家、民族、社會、組織和集體的責任,而是直接的個人責任--即個人直接面對上帝。」
  
  2003年4月30日,網民薩哈夫發言:「我為抗非典而戴上口罩,但口罩無法掩飾我內心的虛弱,我需要呼吸!今天我是偶然來到這裡!我慚愧,為我的無知;更為造成我無知的現實而悲哀。但我們不應忘記,做一個真正的人是何等艱辛,但又何等重要。」
  
  
  2004年
  
  
  林志生將自己緬懷林昭的文章命名為《公元2004:我們書寫林昭》,好像暗暗期待這一年成為林昭年,成為一個民族藉助林昭的鮮血尋找歷史記憶的年頭。2004年已經過半,就這半年期間包括網路在內的各種媒體對於林昭的談論的頻率以及參與談論的人員社會構成之廣泛而言,今年好像真的是林昭年。
  
  2004年成為林昭年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是林昭的骨灰在一位義人秘密保存幾十年後重新露面,林昭的親友和同學為骨灰舉行了安葬儀式。第二個因素是電視拍攝者胡傑從他多年積累的素材中剪輯出一部初步成型的電視片《尋找林昭的靈魂》,在小范圍中播放這部片子激起了巨大反響,促使許多人不得不嚴肅地面對林昭。胡傑原是新華社的新聞記者,因為被林昭的鮮血所打動,決意要瞭解林昭、研究林昭、拍攝林昭、傳播林昭。於是辭去公職,費時五年,耗資十萬,輾轉幾萬里,採訪了每一位願意接受採訪的林昭親友以及與林昭案件有關的人(胡傑說,在林昭生前最後五百天內和她接觸的人,沒有一人願意接受採訪!),還採訪了一些對當代精神事件具有研究興趣的學者,積累了大量有關林昭的材料。《尋找林昭的靈魂》只是他的最簡單最初步的成果。
  
  胡傑完全是以林昭精神在拍攝林昭,他代表了一個民族對於歷史真相的尋找和對於血腥記憶的捍衛。他的努力是對林昭精神的最直接的繼承。當我們觀看這部片子時,打動我們的不只是林昭,而是由林昭和胡傑構成的一種精神血統,一條精神鏈條。
  
  2004年3月7日,廣州中山大學的多媒體教室裡坐滿了觀眾,艾曉明教授組織一些學人觀看胡傑拍攝的電視片《尋找林昭的靈魂》。艾曉明記述道:「2004年三八前夕,我們以『再現婦女和其他邊緣人群』為主題放映了記錄片獨立製片人胡傑的一系列作品,包括《平原上的山歌》,還有《尋找林昭》。後來,廣東美術館、深圳何香凝美術館分別邀請胡傑去放映了這些作品。我聽說林昭的老同學,一些白髮老人紛紛趕來,他們看完後擁著胡傑哭了。我想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青年時代的影像,看到自己的追求、犧牲被後一代的人所承認和尊重,他們感到自己的生命被肯定了。」
  
  《尋找林昭的靈魂》電視片激起了巨大反響之後,中山大學網站性別教育論壇組織了《林昭紀念專輯》,其中發表的文章有:
  
  吳敏《林昭:一個女性的殉道者--胡傑《尋找林昭》觀後》
  
  轉載《有關林昭的母親許憲民的回憶文章》
  
  熊芳《看《尋找林昭的靈魂》有感》
  
  黃峪《尋找女性的價值:從婦女節開始的思考》
  
  高泓《面對林昭:一個我們曾一無所知的女大學生》
  
  楊昊鷗輯錄《龍華的桃花開了--紀念林昭》
  
  林志生《公元2004:我們書寫林昭》
  
  華南師範大學中文系吳敏女士的文章認為:「無論從史料意義還是從記錄片的藝術追求來說,胡傑所拍的這部《尋找林昭的靈魂》,都是卓有價值的。影片安排了一個「尋訪者」的眼睛和平靜的敘說聲音來貫穿始終,從而將零碎的畫面自然地組合到一起,流暢地展開去,結構上具有整體性,並且暗合、激發了觀眾「尋找」的期待心理。在影像畫面選擇上,影片一面大量地將攝影鏡頭推近於林昭遺稿,讓觀眾直面林昭,另一面又穿插了多重身份的當下人採訪實錄,這樣,林昭史實本身與當下人評說這二者之間又構成一種「對話」,推衍出新的歷史意義,令觀眾既在讀林昭,又在讀當下社會。此外,這部片子相當注重細節:飛雪、寒風、看門巨獅晃動的大口、淒惋低沉的配樂、包裹著林昭半白頭髮的1966年《解放日報》的紙張聲音、舊照片和歷史錄像材料,等等,既有情緒的渲染,又有理性的沉思。多視線的聚焦,拓展了影片含義的豐富性。作為獨立製片人的胡傑,通過影像,也顯示了他自己作為一個知識者的思想意義。」
  
  高泓的文章說:「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存方式的權利,有沉默的權利、有膽怯的權利、有明哲保身的權利,也有人云亦云附和幾聲的權利。每個人的承受能力有限,任何一種選擇都不能說是錯。然而當面對林昭時,這些靈魂也就會常常感到慚愧。因為只有一種選擇才能被人稱為英雄,而人格的力量也只在這一種選擇中光彩奪目,比方林昭,還有黃宗羲,還有顧文選……」
  
  2004年3月1日,天涯社區網站關天茶社論壇網友天高地厚(居住上海)發表貼子《邀請天涯網友赴蘇州靈岩山掃墓暨天平山踏青》,其中云:「江南三月,草長鶯飛。春光明媚,萬物更新。特邀請天涯網友共赴蘇州靈岩山,祭掃林昭墓,以民間方式祭奠這位思想史上的殉道聖女。」得到一些網友的響應。
  
  2004年3月13日,一批上海關天茶社網友舉行去蘇州祭掃林昭墓的活動,在上海上車的一共有32位網友,他們在車上觀看了胡傑拍攝的專題片《尋找林昭的靈魂》。他們來到林昭墓地時,遇上包括胡傑在內的來自蘇州和南京的十幾位朋友,他們共同緬懷林昭,對胡傑的工作表示隆重感謝,並捐款支持記錄片《尋找林昭的靈魂》的後期製作。事後網友孤燈下97發表《週六我們祭掃林昭墓》、天高地厚發表《這是一次團結的春遊勝利的春遊》,記述了他們組織祭掃林昭墓活動遇到重重阻礙、最後終於成行的經過以及掃墓活動的具體情形。
  
  關天網友的祭祀活動是一個意味深長的事件,在商業社會的夾縫中和網路虛擬世界裡漫遊的這些年輕人,竟然接收到了林昭的精神密碼,並且充滿瞭解讀的熱情和敬意。這從一個特定角度說明林昭與當下生活的相關性非常廣泛和深切。
  
  2004年3月20日,旅居加拿大的中國學者陶世龍主持的五柳村網站(該網站開設紀念林昭專輯域名為http://kanchao.51.net/memo_linzhao.htm),收到林昭同學譚天榮撰寫的回憶文章《一個沒有情節的愛情故事--回憶林昭》並及時在網站發表。作者是當年北大物理系學生,最著名的學生右派份子。他在文章開頭說:「在林昭詩一般的生命旅程中,我有幸和她同過一小段路。或許,這段往事算得上是『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可惜今天我已經處於半失憶狀態,雖然竭盡全力,也只能寫出這篇貧乏的回憶。」據此估計是最近的作品。
  
  2004年3月30日五柳村發表林昭同班同學趙雨田回憶文章《未名湖畔之夢》,這篇文章最後一次改定是2004年2月。
  
  2004年4月13日,五柳村網站發表章立凡於前一天寫成的文章《中國有北大,北大有林昭》。
  
  2004年4月22日,林昭親友和同學在蘇州郊外靈岩墓地舉行林昭骨灰安葬儀式,骨灰是一位上海女性秘密保存幾十年之後剛剛公開奉獻出來的。到會者共56人。儀式由林昭舅舅許覺民和林昭妹妹彭令範主持,許覺民先生宣讀祭文。感人至深的祭文全文如下:
  
   林昭,今天是我們將你的骨灰下葬的一天。你離別人世已經有三十六年了,經悠悠歲月才找到你的骨灰。骨灰盒中還有你母親保留下你的一縷頭髮,一塊你隨身用的絲巾,現在隨著你的英魂一起下葬了。
    林昭,你被迫害的痛苦,如此的深重呵!現在,聚集在你墓前的,有你在新專的同學、北京大學的同學和你的親友們。我們都懷著極其沉痛的敬仰的心情向你祭奠。
    蒼天茫茫,痛心如割,林昭,你安靜地長眠吧!
    你走過的那個世紀是個悲慘的世紀。在那些黑暗的年代,不少先驅者為了追求真理奮鬥不息,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你就是其中的一個。你的生命之被摧殘分外地慘烈,我們完全理解和敬佩你視死如歸的精神。你的不屈,你在監獄和就義前的英勇姿態,你追求真理的鍥而不舍的意志,永遠教育著我們,我們永遠永遠地不會忘記你。名人黃宗羲的詩句中有:「鋒鏑牢囚取次過,依然不廢我弦歌」,你的弦歌至今不絕在祖國大地上傳播。
    林昭,你安息吧!
2004年4月,林昭遇難36週年之際,廣州《南風窗》雜誌發表崔衛平文章《尋找林昭的靈魂》,文章說:胡傑經過多年努力,「終於將被遺忘的林昭鮮活地帶回到人們當中來,讓這個精神上的冤魂、孤魂重新回到親人們的懷抱;表彰她的業績,使她成為民族精神、道德上不可或缺的資源。如果我們相信在我們的世俗生活之上還可能有另外一種生活,那是一種世俗語言甚至無法與之對話的精神生活,那麼,我們就要在女英雄林昭和有關林昭的這部影片面前,有所克制,學習用心靈來感受、承受。」
  
  在回答記者提問時,崔衛平說:「我印象較深的是,她於1957年在北大作學生時就用『極權主義』 形容當時的社會,是很了不得的。那時,『極權主義』這個詞在國際社會也是才浮現不久,正在討論的。這是現代社會特殊的專制現象,除了暴力以外,還有思想的控制。她在1957年就使用這一概念,表明她對社會的瞭解,她的思想是非常深刻、非常徹底的,挺前衛的。」
  
  2004年5月19日,彭令範寫作廣播稿《我的姐姐林昭》。
  
  2004年6月9日,老酷在《真名網》發表《紀念林昭--一篇遲到的悼文》,文章指出:「在內心深處,我是把林昭放在聖女的高度上來仰視的。……林昭是一個特殊的存在,無論把她放在基督教歷史上,還是放在中國思想史上看,她的特殊性都不可忽視。……林昭自然不是天才和大師,她稱不上文學家,也算不上思想家,但是跟魯迅相比,她卻擁有魯迅所不具備的兩個優點:一是她的思想認識到了根子上,通過基督教,她懂得了「不以暴力抗惡」的偉大意義,而且懂得了一切都只能由個人來擔當,而不是什麼「被發動起來的人民」;二是她以自己無所畏懼的勇氣把這種思想付諸了在當時看是飛蛾扑火、現在看卻是雷霆萬鈞的有力行動。」
  
  2004年6月17日,艾曉明在《世紀中國》網站發表《林昭給我們的精神挑戰--給誘人談林昭》,盛讚「林昭保存了她詩意的想像和美感。林昭以詩篇彫刻靈魂,日復一日地銘刻人性的力量,捍衛和強化她的精神意志。我相信這種美是林昭的武器和旗幟,她以此抵禦暴力和人性扭曲。」同時也提出了作為一個女性和一個女性研究者所體會到的獨特問題。她說:
  
  我感覺這裡有記錄片作者理解林昭的限度,作為一個男性藝術家,為著體現林昭精神的純粹而升華了她的肉體,把林昭的生命經驗多少有點提純而簡化了。這樣一來,影片本身也要支付份量不小的一個代價,因為這種提純造成距離:一邊是疏離了林昭本人、一個青春年華的女子每天都要承受的、作為女人的身體經驗;一邊是疏離了觀眾--有著男性的身體或女性的身體,有著同樣的食慾、性慾、生死愛慾的凡人的身體感覺。我們理解林昭不是光憑理念的,正如林昭成就她的信仰,也不是空穴來風;她以自己的青絲白髮、傷痕眼淚、湧流或枯竭的經血、背拷180天的所有創痛以及獄中每一天每一分鐘的肉搏……拷問我們對身體和精神的理解。林昭的血不是象徵性的血,是她千百次疼痛著刺破自己、手臂創痕纍纍的血。正如友人吳敏回應這篇文章時說,因為精神上的劇痛遠遠超過了肉體,林昭承受了我們常人無法想像的肉體之痛。而我還要說,她的身體,是「被著鐐銬且在絕食之中的負病而衰弱的囚人」的身體,是在「歷時十天的絕食中,被苦苦逼迫、虐待得命如懸絲」的身體;這是中國當代思想先哲中最脆弱的身體啊。在她之前,有過張中曉、與她同時者,有過顧准、遇羅克;可是我們何嘗有過林昭這樣在鐐銬下、在不過雙人床大小的囚室中以血書寫了幾十萬思想檄文的身體?假如林昭可以變成我們的精神遺產,她要求我們每一個人肉體的實踐。林昭挑戰了我們所有人理解女性的政治生命、思想生命和肉體生命的限度。
  
  2004年6月25日,網上出現林達文章《林昭在為我們尋找--記錄片《尋找林昭的靈魂》觀後》。
  
   2004年7月4日,北京北小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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