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隆中: 從呂加平事件看胡江關係

「兩會」前夕，北京警方突然拘審一位名叫呂加平的退休人員，引起海內外輿論巨大關注。為甚麼關注？本來呂加平算不上甚麼政治異議份子，反而是一位為自己的紅色革命後代的身份而自豪的人物。但是，他在網上相當活躍，發表了大量文章，旗幟鮮明地擁護胡錦濤，批評江澤民。他對江澤民的批評，主要是針對這樣幾件事情：首先，說江澤民有「歷史問題」。雖然江自己說是革命烈士江上青的養子，但呂加平說江其實上了偽中央大學，歷史不清白。其次，呂加平把他聽到的有關江澤民和宋祖英的小道消息寫成文章上網發表，並質疑江澤民是為了宋祖英而決定興建那個被法國人設計成半個雞蛋的國家大劇院。第三，呂加平明確要求江澤民盡快把軍委主席的位置讓給胡錦濤。

呂加平一被抓，他所提出的這樣三項批評意見，一時更是廣為傳播。網上甚至有人帶有惡作劇味道地威脅說，再不趕快放掉呂加平，江澤民和宋祖英的錄像帶就要上網播放，那時候，臺灣那個新黨議員甚麼鳳的真人騷錄像，可能就要小巫見大巫了。話音未落，呂加平還真的被釋放了。難道真的會有人相信存在這樣一盤外流的錄像帶？當然不會。那麼，為甚麼釋放？當初又為甚麼拘審？是不是江澤民真的生了氣？還是有人護主心切採取行動？是不是胡錦濤被迫自斷膀臂？還是胡錦濤藉機向江澤民表忠心？沒有人知道。無論如何，效果是很明確的：趕在「兩會」前夕，大大炒熱了呂加平，臭了一頓江澤民。

河北大學城醜聞扯上江澤民

「兩會」雖然不過是過場戲一場，但是，北京政壇這些年早就「演藝化」了，人人都是唱戲的高手，所以怎麼能不重視過場戲？與政壇千絲萬縷聯繫的所謂知識份子，也不免要跑跑龍套，各為其主。中央主流媒體，包括共青團系的中國青年報，胡錦濤西藏時期的老搭檔田聰明所控制的新華社，及通過胡錦濤在光明日報工作過的姑姑與胡錦濤建立了聯繫的前光明日報總編輯、現任人民日報社長的王晨所掌握的人民日報，連續披露河北大學城建設項目欠債的醜聞，也扯上了江澤民。稍早一段時間，則出現了有關陳希同出獄的謠言，和據說陳希同揭發江家貪污的消息。北京某位素有威望的改革派經濟學者，在四川講學的時候，也公開批評江澤民對於法輪功的處理。這些事情，如果與「捉放呂」一事聯繫起來看，倒是耐人尋味的。

事情當然還有另外一面。二月十五日，新華社播發軍分社一位記者和一位軍隊官員共同撰寫的長篇文章，追述二○○三年八月底江澤民視察設在長沙的國防科學技術大學的情況。十天之後，即二月二十六日，新華社再次播發中央人民廣播電臺記者採寫的長篇文章，綜述江澤民對於軍事科學院的關懷。在既非建軍節亦非其他相關事件出現的平常背景下，為甚麼突然這樣高調宣傳江澤民、強調江與軍隊的關係？

從「兩會」的情況看，這兩篇東西不是無的放矢。今年人大的最重要議程是修憲；而修憲的重要內容是把「三個代表」寫進憲法。人大是橡皮圖章，修憲更是文字遊戲，黨中央想寫甚麼都可以寫進去。可是，開會畢竟還有個討論的過程，討論中果然有人對「三個代表」入憲提出意見。如果沒有那兩篇文章墊底，加上江澤民當仁不讓地在政協開幕式上走在胡錦濤前面顯擺威風，現在這些見風使舵的人大代表、政協委員，難保不會為了討好新主而藉討論「三個代表」對江不恭。事先造造輿論，讓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充分意識到江的不可動搖的地位，從而「識相」一些，順利配合人大修憲，也是可以理解的。

中共元老對江澤民開始新一輪攻勢

更重要的是「兩會」前後，對江澤民繼續擔任軍委主席的批評聲音再次高漲。特別是那些對高層權力架構有發言權的老革命家，包括宋平、喬石等人，已經開始了新的一輪攻勢，要求江在今年秋天之前徹底退休，把軍委主席讓給胡錦濤。他們援引鄧小平的先例，說老鄧自一九八七年十一月十三大開始，擔任不是中央委員的軍委主席，到一九八九年「六四」之後的十一月就退休了，其間不過兩年。到今年十月，十六大也開過兩年了，中間沒有發生「六四」這樣的大事，江澤民還有甚麼理由不退休？很明顯，那兩篇文章正是要強調，軍隊還離不了江。這表明江在試圖壓制這種聲音，繼續維持對軍隊的領導權。

不過，江能不能抗得住這個壓力，到秋天還不退休，北京看法普遍並不替他樂觀。臺灣的事情很快就恢復正常，這個藉口沒有了。中美關係這麼平穩，鮑威爾都說是歷史最好時期，只能說明，離了江澤民，胡錦濤一樣搞得好中國的對外關係。再看胡錦濤那裡，也正在積聚力量，務求今秋擺脫「兒皇帝」的地位，真正親政。否則，江澤民一下子干到十七大，那連十七大的班子也會幫胡錦濤安排好，胡錦濤這輩子就不用走出江的陰影了。

黨內大佬都支持胡不支持江

我們看到，在去年十二月高調紀念了毛澤東誕辰之後，今年二月中共領導層又罕有地高調紀念鄧穎超，胡錦濤親自發表講話。據說，八月還要大事紀念鄧小平百年誕辰。這些活動，總的來說，都是胡為了取悅老革命家而採取的政治動作。而取悅老革命家的目的，就在於藉助他們向江澤民施加壓力，鞏固胡本人的權力地位。其中，紀念鄧穎超，尤其可以取悅李鵬（周恩來鄧穎超養子）、宋平（曾任周恩來秘書）等大佬。這樣，胡錦濤面對江澤民，就和當年胡耀邦、趙紫陽面對鄧小平非常不一樣。當年陳雲等大佬不支持胡、趙，他們一旦與鄧聯手，則胡、趙必定完蛋；今天李鵬、宋平、喬石等幾乎所有大佬都傾向胡錦濤，而不支持江澤民。

唯一一個堅定地站在江澤民一邊的大佬薄一波，身體已經不行了。就是這樣，胡錦濤也在他身上做工夫。胡溫任命薄熙來出掌國務院大部之一的商務部，讓薄看到爭奪下屆國務院副總理或至少國務委員的前景。這樣，胡溫至少已經弱化了薄一波與江澤民的結盟關係。同時，溫家寶把自己的校友、地質部時期的同事、已經靠邊站了好幾年的張文岳，任命為新的遼寧省長，胡溫可謂一箭雙鵰攜手併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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