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賣身救妹 2萬元代價奪姐姐幸福

　　風雨中，大姐是一隻搏擊的海燕

　　10月10日下午，在市區紅太陽賓館打工的周海燕接到患病的妹妹周海苗從北京協和醫院打來的電話。

　　電話中，周海苗激動地告訴姐姐：「姐，我有救了，我現在不再吐血！我的病已經得到控制！」

　　擱下電話，周海燕不禁喜極而泣，三年了，自從小妹患上胃癱這種病後，為了籌足醫療費，她以2萬元錢將自己許嫁了……現在，妹妹身上久治不癒的頑疾終於出現了一線轉機，而姐姐心頭的陰影卻一直籠罩了三年。

　　周海燕是永嘉縣鶴盛鄉鶴盛村出了名的苦孩子。1993年，剛上初一的周海燕有一天被父母叫到跟前，父親對她說：「這天天在田地裡刨食的日子很難熬下去了，我已和你母親商量好，明兒就出門打工去，這個家還有兩個妹妹以後就全都靠你了！」

　　第二天，父母外出打工，懂事的周海燕挑起了父母卸下的重擔。那個時候，周海燕帶著兩個妹妹，二妹海珍10歲，小妹海苗才8歲。

　　周海燕一邊讀書一邊種田養活自己和妹妹。夏天，田裡頭那二畝多的莊稼熟了，周海燕就獨自一人下田割稻穀，一茬茬割下的稻穀被她紮成一捆捆，然後一趟一趟吃力地背回家。到了晚間，周海燕在昏暗燈光下用木桶打稻脫粒，等一大垛的稻子打完了，她的手心遍佈著的都是血泡。

　　這樣含辛茹苦地養育兩個妹妹，周海燕從未有過一句怨言。妹妹們學習功課好，長得既漂亮又懂事，周海燕常常是看在眼裡喜在心頭。

　　17歲那年，初中畢業的周海燕終於盼到父母回家。但好景不長，父親上山種地時，無緣無故被人刺了四刀，從此落得右腿殘疾；隨後又因濫伐樹木被判了刑；緊接著母親也離家出走。家裡遭此不幸，周海燕隻身跑到外地當保姆賺錢，此後還輾轉到北京的一家被服廠裡去做工。

　　1998年，為改善家境，周海燕考取駕照，借了四萬多元錢買了一輛柳州五菱車在永嘉岩頭跑起貨運。賺點錢培養二妹和三妹上師範和高中，周海燕幹得雖然辛苦，但也苦中有樂，她總是這麼想：等她把兩個妹妹都培養出來，這個貧困的家庭就有盼頭了！風雨中，大姐真的是一隻搏擊的海燕。

　　夜裡醒來，先摸妹妹的腳是否溫熱

　　但周海燕卻怎麼也沒想到，災難還是接踵降臨到了她們的頭上。周家小妹海苗自從上高中以後，胃裡只要稍不適，就會把吃下去的食物嘔吐個精光。2000年10月份開始，正在學習的周海苗吐出來的不僅是食物，還有一大灘咖啡色的黑血。老師驚呆了，急忙把她送往當地的醫院。醫生沒有查出具體病因，只是給她開了幾副中藥。待海苗喝完幾貼苦澀的中藥後，她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轉，倔強的她怕拉下功課，不顧姐姐的勸阻又帶病堅持回校上課。

　　在學校讀書，海苗承受著常人難以想像的痛苦，幾乎每天她都咯血，細心的她準備了許多衛生紙，上課時每次都把血偷偷地吐在紙上，下課後把一團團沾滿鮮血的紙丟進廁所裡面。

　　病情更加惡化了。到是年年底，長期的吐血使得海苗臉白如紙，可憐的她已經虛弱得無法下嚥一點食物，她全身乏力，就連走路也邁不出丁點的力氣。

　　周海苗被送到了市區的一家醫院治療。她的身體狀況一天比一天差，曾經花朵般漂亮的少女，體重從50公斤狂降到30公斤，只能靠挂點滴來維持。

　　在她住院期間，每夜周海燕都守候妹妹的枕邊，夜裡她總是難以合眼，有時一覺醒來，恐慌的她第一件事就是摸摸小妹妹的腳，生怕妹妹有不測，如果那腳是溫熱的，她才能稍微放心些。

　　為籌藥費，兩萬元錢「賣」了自己

　　讓人揪心的是家裡卻沒有錢讓海苗繼續治病，海苗只好從醫院被運回家裡聽天由命，望著病榻上奄奄一息的妹妹，周海燕的心都要碎了。

　　為了能夠給妹妹治病，無奈的周海燕決心把自己「賣」了。那是2001年的5月，周海燕在自己的村子裡放出話來，誰願意出兩萬元錢給她妹妹看病，她就願意嫁給那人為妻。

　　驚世駭俗的決定很快在周邊的鄉村裡傳揚開了。5月的一天，媒人找上門來，後面還跟著鄰鎮的一個男青年。周海燕匆忙地瞥了那青年一眼，只見他長得胖胖的，個頭不是很高，就沒有其他深刻的印象。

　　那男青年似乎對海燕還滿意，他和媒婆嘀咕了幾句，放下兩萬元錢後走了，海燕的「婚事」就這樣倉促地定了下來。

　　海苗又被重新送到溫州市區的醫院裡診治，連喝了8個月的中藥，到頭來病情還是未見好轉，依舊是吃什麼吐什麼。

　　兩萬元錢很快被花得一乾二淨。欲哭無淚的周海燕向媒體求助，社會各界給苦難的海苗捐助了兩萬元錢，2002年10月，海苗被順利地轉送到北京協和醫院治療。

　　在北京協和醫院診治後，周海苗嘔吐明顯比過去少了，還可以吃點稀飯，兩個月後，她體重增加了。

　　如果繼續治療，海苗身體也許很快復原，然而到2003年春節，因為無法再續交醫藥費的緣故，海苗又被送回家，周家姐妹剛燃起的一點希望又被無情地澆滅了。

　　2003年5月，浙江衛視播出她們的故事，海苗得到捐助又被重新送到協和醫院，一直診治到現在。

　　「眼下又到了沒錢醫院要停藥的地步了。」周海燕一臉的茫然。

　　誠信和背叛，她該如何取捨自從把自己「嫁」出去後，周海燕就一天沒有安心過。

　　據周海燕介紹，鄰村那男青年第一次找她催婚是在2001年的冬天，那時他獨自一人找到海燕，開口就問她辦理結婚的事。但是當時由於妹妹住院以及父親服刑需要寄生活費，海燕正搞得焦頭爛額。她問能不能寬限些日子，但她的「未婚夫」不同意，說如果不結婚就應該把那2萬元錢還給他。最後兩人不歡而散。

　　此後，男青年又幾次上門找海燕問她如何決定，但猶豫中的周海燕遲遲拿不定主意，2002年年底，男青年認為海燕拿了他的錢卻不願履行承諾和他結婚，就和他的幾個親戚上門催債。

　　「我們之間確實是沒有一點感情的。」周海燕說：「我們家現在已欠下十四五萬元的債務，妹妹現在看病還得四處借錢。但是現在我拿不出這麼多錢還給他，我想我只能履約嫁給他。」海燕說，她曾向男方提出去辦理登記結婚手續，但是男方卻要求她按農村風俗過門算了。雙方為此協調不下。

　　兩人最激烈的紛爭還是今年春節的一天，周海燕說那男青年那天又帶著親戚來市區找到她，並坐在她工作的出租車上不肯走。

　　「回想這兩年多來，他除了給兩萬元錢外，很少和我有其他方面的聯繫，我們也沒有多少感情可言，如果真的嫁過去，還不知道今後的日子怎麼過。」對於「未婚夫」，周海燕如此評價。

　　「現在我們的關係就這樣僵著，如果我沒有錢還債，就得守信，我現在不敢有自己喜歡的男孩子，不能像其他姑娘一樣去談戀愛，不能嫁人，難道就這樣一直拖下去？可這樣也不能拖延了那人的婚事呀……」說到傷心之處，周海燕眼裡滿是淚水。

（溫州都市報　藍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