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八年全面抗戰的歷史,其最為壯烈慘痛者乃是全面抗戰開始後的第一年。這是因為:一、日本有三月亡華的狂夢。二、日本試圖沿平漢、津浦、平綏三線迅速南進,抄堵我西南後方,切割我華東戰場,再由西向東迫我於死地。三、為堵日軍南進,我必北堵日軍,節節抵抗;同時東戰日軍,假以決戰,分其兵力,迫使它改變南進、東進戰略。四、為實現持久戰總戰略,就必須奪取「以時間爭取空間」之前期戰略的勝利,以將我華東、華中之人力和物資迅疾西撤,以固我持久抗戰的大後方。
中華民國政府軍── 「國民黨軍隊」,正是為
了達成上述戰略目標,方付出了最為慘痛的犧牲,更贏得了持久抗戰的最初成功,並為長期衛國戰爭的最終勝利,奠定了基礎。
一、鑒於日軍急於鞏固華北戰場,以圖迅疾南下,扑我中原,蔣介石乃命令平漢、津浦、平綏沿線我守軍,逐次、逐節地予以堅決抵抗,並借黃河之天然屏障,造成以忻口、太原為中心的大型會戰,使分兵平漢、津浦與平綏三線進攻的數十萬日軍,因我方的頑強抵抗,而不能迅速結束華北戰局。是故,自七七蘆溝橋事變直至十一月太原失守,華北戰事告一段落,不僅拖住日軍達四個月之久,使日軍不敢棄華北,下鄭州,打武漢,以從西線完成它由北向南的速勝戰略,並且被迫與我沿平漢線次第打響了保定戰鬥和石家莊戰鬥;沿平綏線打響了南口戰鬥、張家口戰鬥和平型關戰鬥;沿津浦線打響了平津之戰、姚官屯之戰和德州之戰等十數次大型戰鬥。據八九年後的大陸史家稱:在此十數次大型戰鬥中,天津之戰「經保安隊奮戰,予敵以重大創傷」;南口之戰「與敵鏖戰旬日,給敵以重大之打擊」;姚官屯戰鬥中「龐炳勛部頑強抵抗,激戰四晝夜,殲敵甚眾」;「德州守城的國民黨軍隊,全團壯烈殉國」;「平型關戰鬥,幾殲敵板垣師團」。忻口大型會戰歷時一月有餘,是為最激烈者,「是役,殲敵三、四萬,我軍傷亡亦甚為慘重,郝夢麟、劉家祺兩位將軍壯烈殉國。」
二、為改變日軍由北向南的速勝戰略,避免出現日軍逼我由西向東退卻的劣局,誘敵由東向西,中華民國政府最高國防會議決定,集中主力於華東,主動發起進攻,造成八一三淞滬大戰(一九三七),40 使原駐上海的一萬八千日軍,鑒於我先後投入五十餘師,七十萬人,誠如決戰態勢,只好忍痛從華北及國內抽調十個師團和海軍陸戰隊赴援,總兵力不下三十萬人,大炮三百多門,戰車兩百多輛,飛機二百多架,兵艦數十艘。「其戰鬥力之強,火力之旺,一時無兩。」雙方傷亡之慘重,舉世震驚。但因它粉碎了日本「三月亡華」的狂夢,使國際觀感為之一新,令國際間對我中華民族氣壯山河的反侵略戰爭始抱敬意。其次,它將暴敵死死拖在上海三個月不能西進一步,使長江中、下游的工廠、物資有了內遷的時間,為實現持久抗戰總戰略奠定了基礎。再之,它使侵華日軍由北向南的速勝戰略終於破產,使侵略者在華不能任意行動,使其因抽調華北兵力以助淞滬之戰,乃造成了我軍在華北的有利形勢。終於使我軍達到了對日消耗戰的戰略目的。據日本陸軍省一九三七年十一月宣布的戰況稱:「自八一三至十月底,我軍在上海死傷達四萬人」。41 其著名的木津根航空兵大隊,僅於八月十四日的空戰,即被我以六比零之數奪以全勝。為此,日本不僅叫喊要重估我兵力,而且要重估我軍抗戰的軍威和士氣,及我國民團結抗戰的決心。
三、八一三淞滬大戰後,因我國抗戰已贏得實現戰略退卻的第一步,是故,中華民國政府一方面確定為保衛首都而頑強一戰,是為「人心」而戰;一方面則在南京棄守後,仍然堅持東守津浦,道行,即為堵敵西進、保衛武漢而誘敵北上,造成徐州決戰之態勢,使津浦線南北兩端的日軍,既不能從速打通津浦線,又為徐州決戰所誘惑,從而拖延了它西向進攻武漢的時間。此即為實現以「時間爭取空間」之前期戰略的第二步。在本階段內,以蔣介石為首的最高統帥部,一是命令海軍封鎖南京以西江面,防止日軍迂迴江西,東上徐淮,西進武昌。二是在南京棄守後,命令主力北上,回首與自滬西進、求從南京北上的日軍,反覆糾戰於津浦線兩側與淮河兩岸,使之不能與津浦線北面日軍會合。三是在韓復渠擁兵自保,棄城失地,致使濟南失守之後,命令張自忠率第五九軍增援龐炳勛部,死守臨沂,造成兩軍夾擊日板垣師團,並迫之倉皇一退九十里,困守莒縣城內,沿途遺屍甚多。四是在迫使板垣師團已成瓮中之鱉,並不能與自兗州南犯的磯谷師團對臺兒莊形成夾擊形勢之後,與敵磯谷師團大戰於臺兒莊,並獲大勝,使三分之一日軍被阻於徐州西北,不能對我軍實行由西向東之包圍和聚殲。五是於臺兒莊大捷之後,當敵人為打通津浦線而合圍徐州,兵力已增至三十多萬,而我兵力已達六十多萬時,我軍決於五月初自徐州地區有計畫撤退,並於規定時間抵達豫南豫北等指定戰略地點。由是,自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二日南京失守至一九三八年五月十九日徐州棄敵,政府軍乃與日軍在津浦線上週旋達五個多月,超過預定的四個月時間,進一步實現了「以時間爭取空間」的前期戰略,迫使敵人按照我軍的作戰方略,改由北向南為由東向西,使敵既不能速亡中國,又不得不一步步地陷進了長期戰爭的泥淖,更使我一步步地贏得了持久抗戰總戰略的勝利,從而日益增強了我國軍民持久抗戰必勝的信念。如李宗仁所說:「我如果在津浦線將敵人拖住數月,使武漢後方有充分時間重新部署,則我們的抗戰還可以繼續與敵人作長期的糾纏,以待國際局勢的轉變。如我軍在津浦線上的抵抗迅速瓦解,則敵人一舉可下武漢,囊括中原,使我方無喘息機會,則抗戰前途就不堪設想了。」
四、針對日軍重新決定沿淮河西進大別山,和沿揚子江西進以共同進攻武漢的戰略,為避免與敵機械化部隊在平原作戰,和防阻敵人機械化部隊沿隴海路西進,對我人力行軍實現超越性追擊,經第一戰區建議,最高統帥部乃決定炸開花園口大堤,以淹阻西進的日軍。對此,李宗仁曾說:「六月九日因花園口的河堤被炸,黃河與東南汛區頓成一片澤國,敵方輜重損失甚大,敵軍沿隴海線兩側西進的計畫遂被我統帥部完全粉碎。」43 雖然花園口決堤,使河汛地區的人民遭受了慘重損失,但為了抗戰,為了我民族的存亡,其乃為不得已之犧牲。所謂「棄一方之眾,以存我一國之民」。古今各國戰史皆富其例,歷史功過明。
五、面對日軍欲攻佔武漢以亡我中原的戰略企圖,與其糾結十二個師團,配合海軍陸戰隊及飛機五百餘架,劃江分由南潯路、瑞武路、並沿長江北岸及沿大別山北麓進犯武漢的攻勢,和「武漢為天下中」、並為全國水陸交通樞紐及全國軍事經濟政治文化中心的重要戰略地位,中華民國政府於六月中旬即策定了保衛武漢的作戰計畫,決計利用鄱陽湖及大別山的地障與長江兩岸的丘陵湖沼作戰,重點放在外翼,「無論攻守進退,皆可立於主動地位」。並預期與敵作戰四至五個月,以消耗敵人、粉碎攻勢為主,並「不作無謂犧牲,必須保持相當實力,待機應用,以作最後勝利之基礎」。
武漢會戰自日軍六月十二日陷安慶為始,至十月三十一日我主動撤離武漢為止,前後五個月,大小激戰數以百計,殲敵二十萬,極大地消耗了敵人的力量。之所以撤守,是因為十月十二日,日軍在百餘架飛機及數十艘軍艦的掩護下,已強行於海南大亞灣登陸,並於十月二十一日陷廣州。至此,「粵漢交通既已截斷,武漢地位已失去重要性」,故「不如決心自動放棄,保存若干力量,以為持久戰作最後勝利之根基」。猶如蔣介石在「為國軍退出武漢告全國國民書」中所指出的那樣:「保衛武漢之軍事,其主要意義原在於阻滯敵軍西進,消耗敵人實力,準備後方交通,運輸必要武器,遷移我東南與中部之工業,以進行西南之建設。蓋惟西北西南交通經濟建設之發展,始為長期抗戰與建國工作堅實之基礎,我唯西北西南交通路線開闢完峻,而後我抗戰實力及經濟建設所需之物資,始得充實供給而不虞之缺乏。今者我東南之人力物力已移植於西部諸省,西部之開發及交通建設,已達初步基礎,此後抗戰,乃可實行全面之戰爭,而不爭區區之點線。同時,我武漢外圍五閱月之苦戰惡鬥,已予敵人莫大之打擊,而樹立我民族復興之自信心,與發揚我軍攻守之戰鬥再接再厲之新精神。故我守衛武漢任務已畢,目的已達」。並稱:「此次兵力之轉移,不僅是我國積極進取轉守為攻之轉機,且為徹底抗戰轉敗為勝之樞紐,切不可認為戰爭失利與退卻,而在保持我繼續抗戰持久之力量」。蔣介石還堅定地說:「自今伊始,必須更哀切、更堅忍、更踏實、更刻苦、更勇猛奮進以致力於全面之戰爭與抗日根據地之充實,而造成最後之勝利。」
至此,以蔣介石為代表的中華民國政府和中國國民黨,為實現持久抗戰而進行的「以時間爭取空間」之艱苦卓絕的前期抗戰,算是告一段落。它確如蔣介石所說的那樣,不僅達到了既定的戰略退卻之目的,又極大地消耗了敵人的力量,徹底破滅了日本帝國三月亡華的狂夢,並從此將侵略者死死拖在長陷不拔的著名「中國泥淖」之中,直至它最後的失敗。與世界各民族歷史上任何一次反侵略戰爭相比,它在戰略上的勝利,和為爭取戰略性勝利,而在以弱對強的極端劣勢中所賦予的苦戰和血戰,以及由它給侵略者所造成的巨大打擊,都是堪稱為可歌可泣的和舉世無雙的。一八一二年俄國為抵抗拿破崙的侵略,以火燒莫斯科為標誌的庫圖左夫式戰略退卻,既不能與之相比;一九四一年蘇俄在對德國抗戰之初所出現的倉皇退卻,更不能與之並論。
(二)國民黨軍隊自始至終堅持艱苦抗戰直至最後勝利
中華民國政府軍─「國民黨軍隊」,在全面抗戰爆發後一年零四個月的時間裏歷經浴血苦戰,確實達成了以「時間換取空間」的戰略目標。自此,尚掩有西南半壁山河的中華民國政府,在其後將近唚甑乃暝呂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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