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伊戰爭中的上海士兵

　　我在「小鷹」號多層甲板數以萬計的走道上往來時，看見了不少黃色臉孔。

　　前幾天，我又在過道裡碰到了一名來自中國的水兵，他主動和我打招呼，並介紹說自己姓趙，是上海人。我很高興，表示希望有時間能和他聊聊天。他愉快地答應了，並給我留了個電話號碼、地址和工作單位的名稱。

　　下士來自上海盧灣區

　　3月17日中午，我打電話找這位趙先生，接電話的人自稱是袁林，也是個中國人。他向我介紹說，趙先生上晚班，工作的地方位於「1-227-0-Q」，讓我到最艦尾的地方去找趙先生。

　　我從自己住的艦艙爬上一層樓梯，來到停著許多飛機的機庫，逕直往艦尾走去。在一名水兵的指引下，我見到了正在噴氣發動機維修車間工作的趙林。

　　趙林向我談了自己的經歷。原來，他今年25歲，是上海盧灣區人，20歲時移民到美國，定居紐約。大約3年前，招兵站的人打來電話，問他有沒有興趣參軍，他就填表報名了。趙林的父母和外公外婆目前都在紐約，家裡只有他一個獨生子。長輩們平常待他就像寶貝似的，經常給他寄些餅乾之類的零食。趙林已經結婚了，妻子還在上海。

　　趙林目前是海軍下士，他指著身後的F-14戰鬥機、F-18戰鬥機和預警機的發動機對我說，平常他的工作就是維修這些引擎。他謙虛地說，其實也不算真正的修理，只是把那些部件從飛機上拆卸下來，做一些基礎的維修工作。

　　靠電郵與上海妻子聯繫

　　我問他喜不喜歡艦上的生活，他說，他們這個級別的士兵是90個人住一個艦艙。「小鷹」號太老舊，住在這一層還算好的，要是在上面一層，噪音會更大。艦上的蔬菜都是水煮的，實在難以下嚥。剛上艦時很想家，飲食不習慣不說，生活習慣和行為處事都與美國人不一樣。到現在才漸漸習慣了。他嘆了一口氣說：攻打阿富汗時他們就整整漂在海上85天都沒有休息，這次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去。

　　趙林現在一天工作12小時。原先他們每年有三四天時間可以回家探親。艦上電話機太少，又特別貴，他平時與妻子、父母和外公外婆聯繫主要依靠電子郵件。

　　趙林說，艦上生活很枯燥無聊，沒事幹時看看電視、寫點電子郵件。他自己帶了個電腦來，安裝了中文WINDOWS軟體，可以打遊戲和看中國帶來的VCD盤，尤其喜歡看像《康熙王朝》之類的中國古裝片。

　　盼望退役後上大學

　　趙林目前仍持中國護照，他希望能早點加入美國籍。談到個人日後的打算，趙林說，在部隊服役，拿到美國公民身份會快一點，而且退役後更容易在政府部門找到事做。另外，他還想完成大學學業。退役後，美國政府每月會發給800美元的補助，連著給3年。如果作為預備役人員，每月還有二三百美元的補貼，如果拿一段時間的失業救濟，剛開始讀書時就不用為錢而操心了。

　　據小鷹號第5戰鬥群司令官莫夫蒂介紹，艦上水兵來自許多國家，菲律賓、越南、中國、斯里蘭卡等都有。有的想通過當兵早點入籍，有的是想得到政府資助完成大學學業，還有的想乘艦訪問世界各地。

　　據趙林介紹，艦上有大約30來名中國人，來自中國大陸、臺灣和香港。維修車間有3個中國人。和他一起的還有袁林的表弟和9歲時從廣州移民來美的萬偉良。萬偉良今年21歲，到艦上服役兩年半，就通過考試升中士了。80分滿分的卷子，他拿了75分。現在他在辦公室打打電腦，不用干雜活了。

　　袁先生的表弟也是上海人，今年22歲，16歲來美，目前持中國護照美國綠卡。他向帶班的請了個假，請我到艦右側的抽煙處邊抽邊聊。航母上艙內不讓抽煙，抽煙必須到指定地方，這一層只給士兵開了一個抽煙處。到那裡一看，抽煙處站著五六十人，都在忙著吞雲吐霧。袁先生的表弟告訴我，每晚7點左右進來抽煙還得排隊，由憲兵維持秩序。軍官抽煙的地方在另一頭。他說，航母上的日日夜夜對他來說也是一種經歷，他退役後也準備去上大學。他在同濟大學的一個同學還打算為他拍一部記錄片，描述他的航母生活。

　　中國大廚掌管海上「麥當勞」

　　據趙林介紹，艦上醫療處有一位來自香港的姓王的女中尉，供應處還有一些中國人。我就到平常經常就餐的第二軍官餐廳辦公室，請一位值班水兵幫助查找王中尉的電話號碼，得到的回答是王中尉已經離開「小鷹」號了。

　　我當晚在餐廳又遇到了上夜班的艦上廚師葉德榮下士。小夥子今年22歲，高個兒，帶一副眼鏡。他已經加入美國國籍，在艦上服役3年多了，參加海軍就是想到世界各地到處走一走，看一看。他已經隨艦去過澳大利亞、泰國、新加坡和香港等地。

　　正在聊天中間，走過來葉德榮的上司、軍士長蔡裡道。蔡裡道是艦上所有軍官、士兵餐廳的主管，手下管著80號人。他把自己形容為「麥當勞」的經理，每天要準備1.8萬份飯菜。

　　蔡裡道已經不怎麼會講中文了。他今年37歲，父親是福建移民到菲律賓的華人，母親是菲律賓人。1987年他離開住在菲律賓的父母，自己一個人跑到美國，參加了海軍。他曾在不同軍艦上工作了16年，但到「小鷹」號才一年。葉德榮說，為了防止在一艘艦上呆的時間長了形成勢力，美國海軍一般每隔幾年就會將艦上人員調動到另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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