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少年留美曲折路

17歲以下中國孩子的天方夜譚

中國的中小學生幾乎已經走遍世界，而美國對於他們仍然是一塊處女地。 他們到澳大利亞、紐西蘭等英語國家去上小學、中學，最後卻是志在美國。

美國似乎是一個最耐得住的國家，他們對移民的恐懼壓過了每年從國外湧來的幾十億美元教育盈利的誘惑。

到北京美國大使館簽證廳看看，許多孩子在家長的帶領下，眼巴巴地等待審視和詢問。當然也有呼嘯而來的富家子弟。美國大使館基本不認關係和門第，但如果你是部長以上官員的子女，那麼你的留美之路將一路綠燈。筆者曾親眼看見一夥七八個孩子，在老師的帶領下集體到美國大使館簽證。或許做過什麼前期鋪墊，或許得到過什麼暗示，這些富家子弟以為十拿九穩，於是輕鬆愜意，笑鬧嘈雜，帶隊老師和大使館保安多次呵斥也不管用，與旁邊那些惶惑不語的孩子形成鮮明對照。

簽證官與他們審談後並沒表態，讓他們下去後，在他們的老師遞上的表格上蓋上大印：拒簽。這些孩子並不知道自己被拒簽，一出大使館的院子，就歡欣地鑽進等在外面的豪華轎車。被美國大使館拒簽的打擊是重大的，傷害是無形的。當你全力以赴、舉全家之力為奔向一個新生活而努力奮鬥了半年甚至更長時間，當你從感情上到理智上都說服自己愛上那一片陌生的土地後，你突然被那裡的人拒絕了。熱臉貼到了冷屁股上，你覺得自己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是"文明世界"以外的人，你的努力都是白費的……這樣就不難理解為什麼被拒簽者會在去年夏天最熱的時候在美國大使館前遊行了。

美國為什麼會如此強烈地拒絕中國小留學生呢？筆者在與美國有關方面的接觸中揣摩到，他們認為17歲以下的孩子沒有家庭的羈絆，沒有對故國歲月的留戀，移民傾向最明顯。他們的學習目的也不純，如果要論基礎教學，中國有最嚴格完善的基礎教育。如果要學語言，花費如此巨大的錢財到美國，學一兩年後還是要回中國，連傻子也看得出沒必要。於是，美國使館對中國小留學生基本上是一刀切：拒簽。17歲以下的中國孩子到美國去讀書無異於天方夜譚。

但是，在北美這片土地上，你還是能看到那些單薄的身影，看到那種細細的東方式的眼睛，閃著中國大陸式的頑皮不羈的光芒。你一看就知道他們不是"ABC"（在美國出生的華人），而是近一兩年不知通過什麼途徑、漏網一樣進入美國的大陸小留學生。筆者經過詳細調查發現，美國每年大約接收50多名中國小留學生。這個小小的數字，與每年到紐西蘭就讀的一萬名左右的中國小留學生和到英國的近萬名小留學生相比，不過是一個小意思。

能把孩子送到美國的兩所私立名校

實際上美國大使館對單個去簽證的小留學生實行了嚴格的"封殺"政策。一個孩子即使有美國學校的入學通知書，有萬貫家財、經濟保障，也很難得到簽證。那麼，小留學生如何能得到留美簽證呢？這裡有一個外人不清楚的實際操作過程。赴美的小留學生全都是所謂"合資學校"的人，這個"合資學校"實際是由中國和美國較為著名的私立學校合作建立的雙語學校。

美國的私立學校收費昂貴，一年的花費佔一個中低收入者年工資的一半甚至還多，只有有錢人的孩子才能上得起。中國的私立學校更是專為有錢人子女設立的，它們一度曾經非常時髦，後來因為公立重點學校擴招而勢頭大減，但在一些大城市，著名的私立學校還是生源不斷。一些"大款"和中產階級還是願意把子女送到那裡，因為那裡為他們的子女設計了一條不同於一般人的子女所必須經歷的殘酷的應試和生存競爭之路。那是一條所謂與國際接軌的"正常孩子的路"，而不是中國大陸的那種"小鬥士"互相拚搏的路。說白了，就是不與一般大陸的教育系統有過多的牽連，更不擠那座從中考到高考的獨木橋，學習的目的是為了上那些英語國家的學校。

中美這兩種私立學校一拍即合。他們在中國大陸成立了一種新的學校，一般叫雙語學校，學生有一年或數年是在美國學習，畢業後拿美國文憑。這就是那些"漏網之魚"得以赴美的秘密。

但不是所有美國私立學校都能為中國孩子弄到簽證，只有極少數的雙語學校能"玩轉"美國駐中國大使館。美國人非常看重門第和聲名，隨便一所美國私立學校出面接收中國孩子，美國大使館是不相信的。他們既不相信那些沒有什麼名氣的美國學校，更不相信與他們合作的中國大陸人，他們被這些年來申請簽證的大陸人的假證明、假文憑、假推薦信、假簡歷騙怕了。一些中國大陸人以造假聞名於世，既害人又害己，堵了多少同胞兄弟的路。

筆者調查發現，這些年來，在中國真正成功地與美國學校合作、把孩子送出去的只有所謂"京城四大家"（樹人、匯佳、力派和二十一世紀）中的兩所學校：匯佳私立學校和北京樹人學校。也就是說，這麼多年，每年50多名留美小孩子全都出自這兩所學校。而與他們合作的美國學校，以樹人學校為例，是著名的私校"城市和鄉村路德學校"。這是一所歷史悠久、名聲顯赫的教會學校，一所美國移民官員一聽就放棄對大陸人的繁瑣詢查，立刻放行的學校。

路德學校並非一所學校，而是全美數百所有著統一風格的私立中小學和大學的統稱。路德學校屬於路德教會，這是一個在美國很普及的新教教會，為美國基督教第四大宗派。中國人對其並不陌生，中國有許多名人出自路德學校。這也是有錢人家長放心的一個根本，因為只有這種教會學校才能在蓬克流行、艾滋肆虐的現代社會有那份閑心孜孜不倦地給孩子以道德和禮儀的教育。

迪克"院外活動"拯救中國小留學生

中國這每年50多名小留學生主要集中在美國西海岸的加利福尼亞州。匯佳學校的孩子去的是洛杉磯，北京樹人學校的孩子去的是加州首府薩克門托市。

路德學校遍佈全美，樹人學校的小留學生為何偏偏挑中薩克門托的路德學校？那是因為，這個路德學校有一位值得在中美留學史上被大書一筆的人物--校長瑞恰德.路德。

瑞恰德．路德是一位有名的教育專家，一生與中國有緣，他其實一個中文字都不會，卻起了一個中國名字：陸才德，中國人都昵稱他為迪克。迪克70多歲了，一生經歷奇特，年輕時曾加入美國海軍陸戰隊，參加過韓戰。他的艦船曾運過幾位志願軍戰俘。那是怎樣的俘虜！五十年後他對筆者感慨：他們衣衫襤褸，消瘦而冷峻，輕蔑地看著對他們嬉笑調侃的美國水手。迪克知道，這些人都是在最無奈的情況下被俘的，比如昏迷、受傷等。他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一種人的尊嚴。這是他對中國人最初的印象，也是非常好的印象。這奠定了他以後跟中國人合作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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