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寧本溪有個"賣血村" 是遼瀋的重要黑血源頭

在本溪市某大醫院,兩名醫生因為接受輸血感染了肝炎。儘管他們本身就是醫生,但是仍然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自己被感染前的健康狀況,只能吞下這個苦果。而據記者調查,本溪市接受輸血後發現感染各種疾病的人員不在少數,尤其是婦嬰醫院的產婦,多有在手術後輸血感染肝炎等疾病的。

  據瞭解,實行義務獻血後,本溪各醫院用血都由本溪市血站供給,嚴禁各醫院私自採、買血。但是儘管本溪市許多單位每年都要組織義務獻血,市民當中義務獻血者也有所增長,卻仍然不能滿足本溪市的用血需求。同時,200元買來200CC血,配型後就可以賣到800元,由於血量不足和利益驅使,個別用血單位總是私自採買血。而在採買血過程中,缺乏相應的檢查措施,導致部分不健康血被採集,在給用血者輸血的同時,也給用血者「輸進」了疾病。

  那麼,這些私自採買血的單位又是到哪裡尋找的血源呢?一個知情人告訴記者,今年10月還有採血車到本溪滿族自治縣高官鄉五日地村北房子村民組採、買血,因為是「抽單」,村民們認為「傷身」,沒有賣。循著這條線索,記者到高官鄉進行了暗訪。

出租車司機都知道「賣血村」的名頭

  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高官鄉就曾經因為賣血遠近聞名。在高官鄉五日地村、安家村,幾乎每家每戶都有賣血的,有的甚至全家老少齊上陣,以賣血為生。隨著觀念的轉變和義務獻血的實行,一些村民退出了賣血的行列。然而,這裡的村民對賣血並不陌生,只要有人給錢,他們並不在乎把骼膊伸出來。

  近日,記者乘車到達高官鄉,又從鄉里打車到安家村。遞上一根煙,記者以聯繫賣血的「血頭」身份同司機聊了起來。

  「咱們是從瀋陽來的,這一陣子瀋陽查的嚴,想到你們這弄點血。」

  「那你們算找對地方了,這賣血的有的是,在本溪市都出名。」

  「那是,咱們就是慕名而來,要不上哪找。」

  「你們買血怎麼空手?本溪那些買血的都是開著麵包車來,現把現撂。」

  「這不是不熟悉嘛,先來聯繫聯繫,找妥了馬上就叫車來,哎,你是本地人,幫咱們聯繫聯繫?」

  「我?我可不行,那有專門幹這個的。」

  「那你給咱引見引見?」

  「不用,我也不知道,你們到村裡一打聽就知道了。」

安家村

  看來,司機對素不相識的記者還是有些戒備,為了避免意外,記者主動把話題轉移。汽車行駛了20多分鐘,司機在一個村口把車停下來:「這就是安家村。」在一個王姓村民家,記者說明瞭「來意」,王某並沒感到吃驚。不過談起買血,王某還是很謹慎:「是有賣血的。可我沒賣過,都是聽說的。」記者請王某幫忙找個賣血的,他說:「我就是聽說,具體誰賣我也不知道。」記者說:「你放心,不能讓你白找。再說咱們都是瀋陽來的,就為掙倆錢,誰也不能坑誰。」王某尋思了一會,「好人哪有賣血的,那都是二五部隊。」「二五部隊?」「就是二五眼子、二百五。」「沒事,身體沒病就行。」遲疑了幾分鐘,王某說:「那我給你出去找個人,我也不要錢,你們談。」趁王某出去找人的工夫,記者又把事先準備好的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等了20多分鐘,王某的家人倒是很熱情。可是,王某回來時還是一個人。「他剛出去,就他老媽自己在家。」「能不能是上誰家玩去了,你再給找找?」「他要出門,誰也找不到。要不你們上五日地吧,明天再來。」

  看來王某不是沒找到人,而是對記者的身份有所懷疑。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再耽擱下去對方也不會露面了。記者起身告辭。

五日地村

  搭乘一輛從撫順開往本溪的小客,記者趕到了五日地村。聽說是來買血的,一位熱心的村民把記者帶到了北房子村民組。這位村民對這裡賣血的情況很熟悉,頭一個要找的人不在家,馬上又領著記者找到果某家,還指著村裡的一棟二層小樓說:「看見沒,這小樓就是賣血蓋起來的。」

  到了果某家,這位村民向果某介紹了記者的「身份」。果某看上去30多歲,個頭不高。應記者的要求,果某找出了當年的「血員證」,那還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本溪一家醫院發出的。據果某講,那個時候賣血很普遍,他的父親、叔叔都賣過血,也都有這種「血員證」。談起前幾天來的採血車,果某說記不清是哪家的了,「不過他們抽單,那玩意兒傷身,誰也沒賣。」

  果某向記者解釋了什麼叫「抽單」,「就是從血管裡把血抽出來後,專門把其中的什麼蛋白提出,剩下的再推回血管裡」,「這玩藝和全抽不一樣,全抽就是直接都抽出來。全抽200CC賣200元,抽單100CC就賣200元,不過抽單受不了。以前有人抽過,完事迷糊、還乏,幹不了活。」聽說記者想買血,果某很乾脆:「我就可以賣,你們想要多少?」記者說:「越多越好唄!」

  果某說:「現在找不了多少人,你若是明天來,我能給你找二三十人吧,若是再過半個月,六七十人沒問題。現在沒啥活了,賣點血,過年打個小麻將啥的,不挺好?」記者問:「到本溪抽行不?」

  果某說:「到哪都行,你得給現錢。你若是來,我家這就行,讓他們都到我家來,這地方也夠用。」

  記者問:「你們賣血檢查身體不?」

  果某回答:「也就化驗一下,有啥可檢查的?」

  果某又同記者談起了自己賣血的「輝煌」,那時候他還年輕,週六到這家醫院賣血,週一就到另一家賣血。前一段時間他替某單位獻血,各單位義務獻血都有補助,有人不願意獻,就從補助中拿出部分錢找人替,體檢的時候果某就鑽到血站抽血室的椅子下,等抽血的人進來、門關上了再出來。記者問:「你們賣血那麼頻,萬一出事咋辦?」果某說:「也就是頭暈,蹲一會就好了。」像是怕記者不買了,果某又補充道:「你放心,按價給錢,抽完血出啥事不用你管。」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記者表示還要回去跟「老闆」商量一下,告辭出來。回五日地的路上,帶記者來的村民說:「你們若是用得多,我那個村民組還能找個五六十人。」據他講,北房子村民組賣血最凶,曾經有個人賣得太多了,身體受不了,又買血給自己輸,可賣血和買血不是一個價啊,結果怎麼身體也沒恢復過來。

  記者在醫療部門採訪瞭解到,許多肝病和遺傳性疾病都可以通過血液感染,因此採血必須要有嚴格的身體檢查,僅僅是做肝病檢測和血常規是遠遠不夠的。遺憾的是,一些單位在採輸血過程中,儘管很多人認識到了這一點,但是並沒有更嚴格的措施被採用。

遼瀋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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