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雅莉:五角大樓猛踩中央情報局的腳

國防部的特別情報小組是在2001年「9/11恐怖主義襲擊」之後不久，由國防部副部長道格拉斯.菲斯（英文名：Douglas J. Feith）創立的。它自成立以來對外界秘而不宣，一直到最近紐約時報將其存在抖露出來，才由拉姆斯菲爾德最後證實其存在。據傳這一特別小組有兩名常任成員，其他幾位成員都是五角大樓的官員輪流擔任。

五角大樓的這一由四到五名成員組成的特別情報收集小組，目標是配合執行一系列反恐任務。具體地說，他們的工作是沙裡淘金，專門「過濾」同時面對美國情報系統的各種資源，但是其目標是找到被其他情報機構疏忽或輕視的重要情報線索.

另外，五角大樓也在尋求接管曾是「伊拉克解放法案」授權，美國國務院資助的針對情報收集項目。五角大樓正在四處找錢，籌集要從美國國務院手中接管的針對伊拉克的情報收集項目。這一項目年耗資一百萬美元，主要是在伊拉克尋找願意為美國工作的「線人」，或是把生命受威脅的「線人」帶出伊拉克。

五角大樓想挖美國情報界的牆角

拉姆斯菲爾德公開辯解說國防部成立這樣的特別情報小組並不是想搶美國傳統情報機構的飯碗，他「只是想幫助決策人評估他們所收到的情報。」

然而不管五角大樓如何否認，很明顯他們的所做所為表明拉姆斯菲爾德對整個美國情報機構的辦事效率和管理能力的不信任。拉姆斯菲爾德同美國傳統情報界的衝突由來已久。當他於1998年領導一個評估針對美國的彈道導彈威脅的委員會時，他對情報界的看法就不是很好。他領導的這一委員會的結論是美國面對的威脅比美國情報界所估計的要嚴峻得多。他當時對情報機構的培訓和工作方式也頗有微詞。

這不是五角大樓在9/11之後第一次挖情報局的牆角。拉姆斯菲爾德曾提議專門創立一個由平民擔任的國防副部長，來監督國防情報局（英文名：Defense Intelligence Agency 或DIA）以及軍隊其他和情報有關的行動。今年初，國防部又提議在菲斯手下創立一個「戰略信息」辦公室，但是因為遭到情報界的激烈反對而宣告破產。情報界反對的原因是設想中的「戰略信息」辦公室將負責在海外散播對美國有利的錯誤情報，而這恰恰是中情局的傳統活動範圍。

中情局和白宮唱反調

國防部和中情局最近日趨白熱化的矛盾也反映了兩者在對伊拉克威脅的評估上存在根本的分歧。拉姆斯菲爾德和他高級的助手一直公開聲稱薩達姆.海珊和國際恐怖主義組織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對美國構成的嚴重威脅具有緊迫性，薩達姆.海珊不會為了任何恐嚇而退步，所以他最後研製和使用核武器是必然的。中情局公開的報告對伊拉克和「基地」組織的聯繫，其武器能力，以及薩達姆海珊在遭到襲擊後動用生化武器的可能性持比較模棱兩可的態度，其結論不甚清晰。

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與其說是國防部在和中情局鬥法，不如說是中情局在和自己的頂頭上司過不去。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嘗試控制美國情報界的種種努力得到白宮的支持。

小布希總統正在想方設法尋找理由對伊拉克開戰。中情局因此像被悶在華盛頓的政治「高壓鍋」裡，不端出支持白宮政治日程表的情報報告就不許走。所幸的是中情局局長喬治.特內特，雖然和小布希總統私交甚篤，無論如何還是在盡量保持作為情報人員的尊嚴和獨立性。在最近提交給參，眾兩院審查9/11的專門委員會的報告中，中情局爭辯說伊拉克總統薩達姆海珊，如果不是首先受到美國的軍事打擊，不大可能對美國發動生化武器的襲擊。

當美國國會民主黨參議員羅伯特.伯德問特內特是否有情報使國會快速決定可以對打還是不打伊拉克，特內特誠實地作了回答，「沒有任何新的情報」。

這是中情局明明白白地在和白宮唱反調。

情報工作「政治化」

前任中情局官員，和五角大樓情報收集的新班子打過交道的盧艾爾.格裡基特說五角大樓做的就是在搶中情局的「飯碗」。「他們現在做的在過去就是屬於中情局的職責範圍。五角大樓可能覺得他們從中情局得到的報告不如他們想像中的一樣，」 格裡基特說。

「『他們』在將情報工作『政治化』，這一點毫無疑問，」 中情局前任反恐官員萬斯.卡內斯特羅說。「『他們』正在發起一場運動，把喬治.特內特從中情局局長的位置踢下去，就因為特內特不願在伊拉克問題上說『他們』想讓他說的話。」

拉姆斯菲爾德對這類批評不屑一顧，他自稱和特內特「好到不能再好」，說和特內特一星期吃一次中飯。

但是，最近耐特-瑞德新聞社的報導也稱，「越來越多的軍隊官員，情報界官員和外交官私下裡對政府十萬火急地要打仗感到懷疑。他們指責政府打擊不同意見，情報分析人員受到種種壓力來『製造』報告，迎合白宮的『薩達姆威脅論』和『先發制人』戰略的必要性。

中情局前任反恐官員萬斯.卡內斯特羅在接受英國衛報的採訪時說，「基本上講，捏造的情報可以一直暢通無阻地上交到高層，最後進入政府的政策聲明中。美國情報界，尤其是中情局裡的分析人員，普遍對目前的狀況感到不滿。」

雖然國防部正在對中情局傳統的地盤躍躍欲試，中情局不管怎樣目前還是對情報最後的估價和分析還是有最後的發言權。中情局的獨立性可以保持多久，國防部能把手向情報界伸得多遠，這都還是一個問號。失去獨立性，單純為國防部和白宮政策「製造」情報的情報界對美國外交和世界其他國家來講都將是一個災難。

陳雅莉，《華盛頓觀察》週刊，2002年第十期，2002-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