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昌星案暴露的人治色彩

朱邦造向加國政府施壓

那邊廂，「查處廈門特大走私案展覽」在大陸舉行：這邊廂，賴昌星被加國難民法庭有條件釋放。北京精心導演的「反貪」鬧劇，由於賴昌星的出逃，變成了隔著半個地球唱對臺戲的場景。北京外交部發言人朱邦造九月四日說了這樣一番話：「賴昌星是遠華特大走私案的首犯，加拿大政府一再表示加拿大不會成為犯罪份子的避風港，我們希望在賴昌星問題上，加拿大能按照這個原則處理這個問題。」

朱邦造的口吻，似乎有向加拿大政府發號施令的意味，然而，在賴昌星一案進入關鍵的敏感時刻，加拿大會不會按照中共的「原則」來處理賴昌星問題呢?

中共證人專業性大受質疑

前不久大陸派了幾名「重量級」證人來溫哥華，其中包括負責辦理遠華案的四二零專案組領導成員吳建平：負責起訴遠華案的第一公訴人李勇軍：以及起訴公安部前副部長李紀周的首席檢察官王中等，他們作為加拿大移民局的證人，試圖在加拿大法庭上證明賴昌星是走私罪犯。這幾名中共司法人員在大陸被稱為最優秀的辦案人員，但在加國法庭上，他們證詞的成熟性和專業性大受質疑，結果連移民部的官員也無奈地承認：如果在加國審判遠華案，中方的指控是不能夠成立的，反而為賴昌星洗刷了「罪名」。

賴昌星去留對誰有利?

有一個饒有趣味的問題：賴昌星去留對誰有利?當地輿論普遍認為，把賴昌星送回中國大陸，甚至將其滅口，讓遠華案真相永遠石沉大海，對中共政權最有利；而讓賴昌星留在加拿大，把遠華走私案內幕和中共高層官員腐敗的內幕揭露出來，對中國國家和人民才最有利。

中共傳統：黨先判，法後審

最令人發噱的是，幾名中方證人作供完畢之後，竟然以為可以立即將賴昌星押回去了。如此幼稚的想法，令當地輿論嘩然。想深一層也並不奇怪，在中國大陸，凡遇大案總是「黨先判，法後審」，這是中共司法的特色，而司法人員則早已習慣了唯黨命是從，哪有司法獨立的概念?；

有否政治迫害是關鍵

賴昌星一案從七月初開始，原定八月十日結束，但案中證人作供程序仍未完成，現時暫告一段落。聯邦難民局需要再安排九月及十月繼續聆訊，如果作供程序再延遲，最快可能明年初始有裁決。不過，一般預計，這場加拿大歷史上時間最長、耗資最高，同時也是最引入注目的難民申請案將會繼續拖下去。加方要裁定的是賴案有否政治迫害的成份?加國移民部與賴的供詞哪方可信?兩名聆訊委員只要有一人相信賴的陳述，難民申請便可成功。

中共人權記錄令加難遣返賴

現在來估計聆訊委員的裁決，似乎為時過早，不過有律師預期，即使賴不能成功申請難民身份，仍可上訴，按司法程序至少要兩三年時間。到時就算裁定遣返，還要做「危險評估」。什麼是「危險評估」呢?加國前駐華大使杜特的一番話為此作了註解。他說：中國總理朱鎔基說過賴昌星如遣返中國，不會被判死刑，雖然朱是守信的人，但因中共的人權記錄仍未改善，加國難以作出遣返賴的決定。因此相信，賴最終被遣返的機會很微。

遺摹案是黨法審判

其實，賴昌星能否獲得難民資格，非常關鍵的問題是：遠華一案是反貪性質還是政治性質?如果是後者，賴昌星的成功機會就很大。

對這個問題，在海外華人圈子引起很大的爭議。有識之士指出，在大陸，賴昌星案中被告們都沒有申辯的機會，其罪名和刑期在逮捕和審判之前就已經定了。中共的實體法和程序法都是為迫害異己而設計的。遠華案不是司法審判而是黨法或宗法審判。中共的憲法，刑法，刑事訴訟法對司法管轄權有明確規定，而遠華案從偵察、立案、檢查、判決都是由中紀委包辦，是建立在黨的意志上，而不是在司法基礎上，嚴格講已經不是普通的司法裁判了。因此就出現了許多怪事：例如作為立案根據的檢舉信連主控檢察官都沒有看到過，只聽過上級傳達（中紀委）；在沒有刑事偵查過程和掌握直接證據的情況下，用非法拘禁的方式限制人身自由（雙規），用非法的方式獲取口供（威脅利誘）：案件還沒有進入實質審理情況下，一些涉案人員已被處死（辯方無法取證）：還未審理，中共高層已決定結案，領導人已說賴「該死十遍」：像以往的政治運動一樣，各個新聞機構配合宣傳，編織謊言（例如關於紅樓的故事）：尚未結案，就拍賣遠華財產（有罪已是無疑）──顯而易見，遠華案已經超越了普通刑事案而被政治化了。

最資深人權律師拔刀相助

最值得一提的是為賴昌星辯護的馬塔斯（DavisMatas）和蘭金（PhiIRankin）兩名律師。賴昌星財政狀況今非昔比，當時開庭在即，已無錢聘請私人律師，然而，卻得到了加國最資深的人權律師馬塔斯的拔刀相助。馬塔斯稱他仔細研究過賴氏一案，認為有勝訴的把握，於是他從中部的溫尼伯，來到西部的溫哥華，應允在有限的資源內，出任賴昌星一家申請難民的律師。

馬塔斯到底不愧為有二十多年經驗的人權律師，他集中指出一點，雖然中共於九八年十月在國際民事及政治權利會議上（InternationalCabinetOnCivil&PoliticalRight)簽署協議，但這三年內，司法制度沒有作出改善，人權情況仍未能達致國際標準。馬塔斯邀請阮銘和魏京生前來作證，打破了「中共司法在逐年改善之中」一說，再加上聯邦移民部請來的中共司法部人員所作的證供，暴露了中共司法制度更多問題，這令賴昌星的難民案露出瞭解決的希望。

出身「加共世家」看透中共本質

至於另一位律師蘭金，表現同樣十分出色，輿論用「矚目」來形容他。在聽證過程中，蘭金有個特點，對中方每個證人提出的第一個問題都是「你是不是共產黨員?」而且連「六四」天安門事件究意死了多少人、有關中共反革命犯等都是他的議題。蘭金指出，他發現作證的中共司法人員均有同一特點，就是順從建制，在共產黨的範圍下建立自己的事業，無論他們相信與否，都成為建制的衛道者，失去了獨立性。、蘭金不諱言向記者道出自己出身「加共世家」，所以就更能有的放矢與中方證人在法庭針鋒相對，將中共的「案例」重新審視，讓世人清楚地看到，經過經濟改革二十多年之後，大陸的法制建設仍處於人治階段。

官司暫告一個段落，蘭金深有感觸：「我的父親以前是忠貞的共產黨員，在父親的影響下，我認為社會主義國家是多麼的公平美好，直到接觸賴昌星的難民案件，以及對中國來的證人進行交叉盤問得到的結果，我終於認清共產黨統治下所謂法律系統的真貌。」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