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華集團通海關之謎大揭底

福州日報報導，關封，是海關內部作業環節對進出境貨物、物品實施監管的聯繫憑證。他說：「1998年底或1999年初的一天，吳宇波對我說，王泰成有一艘代理的廈門船進境時，沒有辦理海關手續，現在要辦理出境手續，由於時間緊，王泰成要刻假章來不及，讓我幫幫忙。之後，一個叫王偉的人，拿來一張『船舶出境手續辦理聯繫單』，我做賊心虛，玩了個小把戲，將驗訖章的號碼遮蓋起來蓋。幾天後，王泰成在輪渡停車場給了我5萬元酬勞。不僅如此，侯小虎甚至親自動手，私刻海關印章，在家中偽造單證，根本就不用通過海關這個關口。」

按照走私成品油的流程圖蒐集證據，發現除市中燃17船次的成品油有書證外，其他船次均沒有找到有關書證，也無法證實是以截留關封的手法走私的。

調查工作陷入僵局的時候，對油庫進行的調查卻取得了重大進展。搞清了賴昌星走私犯罪集團走私成品油在境內運作的一些重要手段。

8月下旬至9月初，在辦案人員對東方公司有關人員調查的過程中，發現東方公司走私進口的很大一部分成品油，都儲存在廈門博坦油庫。而租借這些油庫的，是像嶼新大地進出口有限公司（下稱新大地）。這個新大地是某單位與香港銘輝行興辦的合資公司，總經理叫王燕棣。

辦案人員對新大地公司進行搜查時，發現了一份遠華公司與新大地公司1997年1月1日簽訂的合作協議，遠華公司將其擁有的一套商品房，作為新大地公司的辦公場所，雙方合作經營轉口貿易，新大地公司負責具體實施。這家新大地佔用的地盤，其產權就是遠華公司的。顯而易見，這家公司，是賴昌星用來走私的一個「殼」。辦案部門領導立即果斷下令，捉拿王燕棣。

不久，王燕棣在深圳落網，交代了新大地與遠華勾結的許多細節。

王燕棣1995年初經人介紹和賴昌星相識，從此往來頻繁。1996年初，王燕棣策劃成立了廈門像嶼新大地進出口有限公司。該公司既不用出錢，又不用僱人，只要為賴昌星走私簽字、蓋章，充當俯首帖耳的走卒就行。

直接「做油」沒有油庫是不行的。賴昌星想到了中外合資的博坦油庫。這個油庫總儲油量為20萬立方米，其股份由中方石油公司佔40％，荷蘭某公司佔40％，香港大慶公司佔20％。董事長是福建省石油公司廈門分公司的總經理陳燕新。

陳燕新，48歲，肥頭大耳，在福建省的石油行業可謂權勢顯赫。辦案工作全面開展之前，他已調任福建省石油公司的總經理，是響噹噹的福建石油巨頭。賴昌星是黑道成品油走私的大老闆，陳燕新是白道成品油的大老闆，一言九鼎。賴昌星和陳燕新都是道道地地的晉江人，連罵娘的話都一樣，只不過一個嗓門粗些，另一個嗓門細些。

1996年5月下旬，賴昌星通過他的狐朋狗黨扯上了陳燕新，他要向身為「博坦」董事長的陳燕新轉租已租給其他客戶的油罐。幾番談判都是在佳餚美酒，「皇家禮炮」、「路易十三」中進行，還請廈門市委副書記劉豐、海關關長楊前線作陪，更何況身旁還有絕代佳麗相依相伴。

賴昌星是個大胖子，陳燕新也是個大胖子。觥籌交錯之際，賴大胖子頭腦清醒，無時不在觀察著陳大胖子。而陳大胖子則迷迷糊糊，整個心思放在嗲聲嗲氣的小姐身上。

酒酣耳熱，賴昌星適時提出了租罐的「小要求」，還承諾海關、商檢方面的問題，不用陳燕新費神，至於報酬，只要陳燕新開口，要什麼有什麼，最後商定將遠華大酒店股份的5％，相當於200萬元，饋贈給陳燕新。陳燕新笑納了。

從此，他們成了鐵桿「兄弟」，賴昌星源源不斷地向陳燕新輸送「紅顏知己」，當然還有金錢。賴昌星的錢沒有白花，成品油走私賺來的鈔票，嘩嘩流進了賴胖子的腰包。

1999年8月26日，陳燕新神采飛揚地給黑壓壓一片的下屬作完報告，剛剛步出會議大廳，就被守候已久的公安人員逮住，毫不客氣地塞進了警車。隔著警車的車窗，他望了一眼不遠處自己的豪華轎車，不由一陣悲哀襲上心頭，他知道末日已經來臨了。

就在押解陳燕新的車快到辦案人員駐地時，辦案人員發現陳燕新兩隻眼賊溜溜轉，兩隻手好像在撕什麼東西。說時遲那時快，辦案人員迅速將他手中的一本通訊錄搶了過來。翻開一看，竟有驚人一幕：小本子上面列了58位小姐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後經查明，這些小姐都和陳燕新有曖昧關係。據陳燕新供稱，在廈門那段時間，不但自己每天不收錢就手痒，而且每天下午無心工作，總在盤算晚上與哪位小姐共度良宵！

至此，遠華公司在廈門地區成品油走私中的種種勾當，已經昭然若揭。

經過一段時間的艱苦調查，專案組終於查清了賴昌星走私犯罪集團走私成品油的各種罪證。最終查明，自1996年4月至1998年12月，走私犯罪集團走私成品油453萬噸，總案值高達人民幣120億元！這不僅造成國家巨額稅款流失，而且嚴重地衝擊了國內市場，導致中國上萬口油井封井，幾十萬石油工人下崗。

與此同時，植物油小組查明，從1996年10月至1998年12月，廈門口岸未報關走私進口的植物油輪有46船次，45．5萬噸，貨值22億元（以走私集團購入價計算），偷逃關稅總額約30億元。西藥小組基本查清，廈門共有6家公司做西藥原料生意，進口西藥總金額4400萬美元。化工、紡織原料組也取得重要成果，他們從整理東方、開元公司申領的保稅手冊入手，清查「兩料」的走私情況。種種跡象表明，這些進口的原料已全部內銷。想讓兒發財不料被弟害香菸小組的調查工作，雖然艱難，也終於現出曙光。

專案組發現，犯罪集團組成了一張嚴密的銷售走私煙的國內網路。據案犯供稱，賣得最遠的地方是東北三省。1995年至1998年遠華公司走私香菸銷售收入累計為144億元，還不包括1998年7月以後的收入。據保守估計，賴昌星走私犯罪集團走私的香菸在國內銷售的總額當超過150億元。這是何等驚人的一個數字！

經查證，賴昌星走私犯罪集團共走私香菸300多萬箱，僅1999年3至5月間，賴昌星走私集團頂風作案，走私香菸29．8萬箱，案值11億多元，偷逃稅款17．68億元。證據確實充分，足可定案。2000年11月8日，首批審判的案犯中，涉及香菸案的，有19人被判刑；2001年2月27日，第二批審判的案犯中，又有多人受到嚴懲。因走私香菸罪被判死刑的有黃山鷹、莊銘田、王燕棣、李寶民、黃克臻（死緩）、陳文遠（死緩），被判無期徒刑的有6人。

當法庭宣判結束時，被判處死緩的陳文遠的母親，也即賴昌星的大姐賴蓮治，這位已是60多歲的女人，呼天號地，痛不欲生，蹲在法院大門口的台階上，久不離去。她邊哭邊罵弟弟賴昌星：「是你作的惡呀！你害了文遠呀！兒呀兒，你叫我怎麼活下去，怎麼活下去呀……」

想當初，她滿以為是弟弟賴昌星做了好事，把她兒子陳文遠帶上了發家致富路，豈料到，正是弟弟賴昌星唆使他幹盡罪惡勾當，才落得今天的下場！但是，汽車組的調查卻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難。直到賴昌星的大哥賴水強到案，峰迴路轉，端倪初露，才重新展開調查。

賴昌星走私犯罪集團走私的貨物有三大類：植物油、成品油（或稱「兩油」）、香菸和汽車。兩油和香菸走私案已偵破，累計涉案金額達400多億元。經查，犯罪份子是通過不報、偽報、假報轉出口的手段進行走私汽車活動的。查明遠華集團於1996年1至4月通過閩臺2號9614、9616，閩臺4號9606、9616，鷺盛9613共5個航次走私進口汽車588輛。一份催賬單反成催命符

走私汽車入關後，首先要找買主，再報牌，後上路。

那時在福建境內、尤其是經濟發達的沿海地區，各種高檔的進口小車，如奔馳、寶馬、凌志、皇冠等等，招搖過市，大抵都停靠於高級賓館、豪華酒店和娛樂場所。車主既有大款也不乏黨政部門的高官顯要。百姓氣憤之餘，暗自罵它是「屁股下的腐敗」。

1999年11月1日，公安機關組織了一次頗具規模的代號為「泉州11．1」的行動，在泉州一帶集中搜捕走私汽車嫌疑犯，一舉抓獲22人。經過突審，22名嫌疑犯全部招供，勾畫出了遠華走私集團走私汽車的基本脈絡。恰恰就在此時，已於10月18日被偵捕組抓捕的遠華集團「代總管」、賴昌星的大哥賴水強，懾於中共的淫威，希望「將功折罪」，向專案組遞交一份「1997年全年遠華集團走私汽車收取水費明細單」，從而將偵破工作大大推進一步。

這份明細單上詳細列有走私汽車到貨日期、車主姓名、櫃數、車輛數、應收水費數，十分詳盡。